學習和吸收才是了解這個世界的最快途徑,她已經學習完整本四字成語,現在能聽懂很多詞彙。一本書看了N遍,就算頭腦簡單的僵屍也會感覺無聊了,所以才要找些新書打發時間。
她穿過王府花園,從池畔的柳蔭中穿過,如此炎熱的天氣,伴著惱人的蟬鳴,這炎熱的午間花園也極少有人走動。
寧子熏突然聽到柳蔭深處靠近蘆葦叢那裏有響動,她悄悄向那裏走去。隻見一個俊美男子跌坐在泥濘中,一身白衣被汙泥染髒,長長的黑發垂在臉側,半遮住俊美的麵龐。
他抬起頭望向寧子熏,眼中卻似沉著無數碎星,光華浮動,讓人離不開視線,渾身泥濘倒讓他有一種頹敗脆弱的美。他薄唇輕輕展開一絲淺笑,並不為自己的狼狽被寧子熏看到而惱怒,而是望著傻傻地叼著狗尾巴草看他的寧子熏說道:“你要看到什麼時候,幫我把那陷在泥裏的車子推出來。”
寧子熏當然不懂什麼是美男,隻是直覺地看出這個男人是個殘廢,他的雙腿大概不能行走,所以才在泥中掙紮。
她走了過去把木車從泥裏拔了出來,然後把美男抱到車上。
美男指著泥中的一束紫眠草,說:“麻煩你再幫我撿一下。”
原來他是為了撿草才會摔在泥裏,寧子熏把草抖幹淨遞給美男,結果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溫暖,雖然有被吃豆腐的嫌疑,可寧子熏根本沒有反映,她隻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威脅幾乎為零。
美男鬆開手,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顫了兩顫,輕輕籲了口氣,衝著她微笑道:“多謝寧姨娘相助。”
寧子熏張著嘴,狗尾巴草掉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那個美男聳聳肩,說:“王府裏的女人我幾乎都認得,看你穿著也不是婢女,所以我猜你是六哥新納的侍妾寧子熏。”
寧子熏輕輕一舉,連人帶車都“端”到河岸邊。她揮揮手,說:“我還有事,走了!”
她剛要轉身,美男忍不住開口叫道:“喂,你不問我是誰嗎?”
寧子熏側頭,擰眉思索,說道:“難道你是逃犯?”
美男差點掉下木椅,一臉囧笑:“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呆啊!我管淳安王叫六哥,你說我是誰?”
“哥……弟……噢,你們是一家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讓美男很崩潰。
人類很複雜,人類很脆弱,她知道一千種快速製敵的方法,她熟悉人類的行動和戰術,可她真的不懂人類那些複雜的語言含意,說一句話要分好幾種說法。更別提那些繁瑣的禮儀,客氣詞,還要賄賂比自己級別還低的人……偽裝成人類,真TMD辛苦!
寧子熏仔細看了看這個男性人類,得出一句總結:“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
那個美男說:“當然不像,我是庶出。”
“庶出?”顯然這個詞已經超過寧子熏的學識範圍,她茫然了。
美男唉了口氣,解釋道:“我隻是個地位低下的宮婢所生,打個比方,如果雲王妃生了兒子,那就是嫡出。你生了兒子,那就是庶出,明白嗎?”
“我不會生。”寧子熏很肯定。就算王爺肯“奸(河蟹)屍”,那她也是不會生出小僵屍的。
美男那浩若星空的眼中不由多了一抹沉寂:“有時傻也有傻的好處,生我的那個人就是太想向上爬,用盡心思,接近父皇,結果卻生下我這樣的殘廢,不但不能攀上高枝,連性命都不能保住。”
超過她理解範圍的,寧子熏一律選擇屏蔽。如果一般的女子看到這種殘缺美又淒慘身世的男子,大概都會被激起女性同情心,而寧子熏卻平靜地說:“謝謝你告訴我什麼是‘庶出’,我要走了。”
“喂,別走!送我回去……”美男眨眨眼,剛才的那種淒美的表情早已被促狹代替,他說:“交換條件是……六哥的一個秘密!”
“秘密?”這個詞對寧子熏有刺激作用,她最想知道的秘密就是兵符!於是她走到跟前一把抬起木車,很豪邁地問道:“去哪兒?”
“寧姨娘,其實這個車子還有個功能——就是推著走。不用這樣抬著,我有點兒恐高……”
寧子熏推著木車沿著池邊向北走去,剛走出不遠,隻見幾個婢女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七王爺,您怎麼又自己出來了?”
“對不起,我自作主張的出來,讓你們擔心了。”雖然一身狼狽樣,但他的溫柔又略帶憂鬱的眼神頓時讓眾婢女沒了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