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撫著下巴,說:“嗯,責罰免了,你去給我們泡盞須問湯來。”
“須問湯?”小瑜抬起頭看著他。
“這都不知道?連小兒都編成歌來唱:半兩生薑一升棗,三兩白鹽二兩草,丁香木香各半錢。約量陳皮一處搗,煎也好,點也好,紅白容顏直到老。去吧,不會去問問茶湯間的嬤嬤,給我們煮好端來。”
“這……”小瑜看著寧子熏,這個時候七王爺要支開他一定是想跟寧子熏說什麼。他怎麼能放心把她一人留在這裏。腦殘的前提是有腦子,這位連腦子都沒有,他著實放心不下啊。
“孤男寡女的,對七王爺和我們姨娘的名譽有損吧?”小瑜據理力爭。
“誰說我們倆孤男寡女了?”七王爺理直氣壯地指著喵爺說,“不是還有阿喵嗎?”
小瑜就這樣被轟出杏花天,急急地跑去煎什麼倒黴的須問湯。
七王爺看了一眼寧子熏,說:“寧姨娘不是想接近六哥嗎?你知道男人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嗎?或者說我六哥會對什麼樣的女人動心?”
寧子熏搖搖頭。七王爺微微一笑,眼中沉著狐狸般的狡詐:“你想知道就得聽我的!”
隻有接近淳安王才能進麟趾殿,隻有進麟趾殿才能找兵符,隻有找到兵符才能得自由——由此推測,看來……她似乎隻能聽七王爺的了。
於是,寧子熏點點頭,說:“嗯,我聽你的。”
“乖!”七王爺用手拍拍寧子熏的頭,就像拍喵爺一樣。
茶湯間的老嬤嬤簡直比他師父還磨嘰,好不容易湊齊了東西,她又說七王爺喜歡飲梅花水,又讓他刨出埋在梅花樹下的一壇子冬天掃下來的香雪水才開始煮,等到煮成都過了一個時辰了。
小瑜急著跑回杏花天,離得老遠就看到七王爺不知在說什麼,寧子熏垂著頭微笑,眼中滿是溫柔……溫柔?!她……她可從來沒有過這種表情!
小瑜呆住了,微風吹拂,一片樹葉落在寧子熏的頭上,七王爺幫她輕輕摘去。她笑語晏晏地看著他,兩個人並肩坐在竹榻上,畫麵纏綿繾綣,小瑜被釘在那裏,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中蔓延,酸酸的,脹脹的……
“七王爺,請喝茶。”小瑜其實很想茶倒他身上。
七王爺看到小瑜回來,輕聲對寧子熏說著結束語:“每天別忘了來哦。”看來該說的都說完了。
寧子熏乖乖點頭,然後起身對小瑜說:“咱們回去吧。”
一路上,小瑜心中氣悶,看什麼都礙眼,連路邊的假山石都恨不得上去踢一腳。可惜他忘記自己現在穿得是繡花鞋,不是男子青靴,腳部傳來的劇痛讓他捂著腳半天都不能動彈。
“你怎麼了?”寧子熏停下腳步,她能感覺出小瑜身上散發的怒意。
小瑜說:“以後不要去七王爺那裏,被淳安王和其他人知道又不知造出什麼謠言了。”
“不,我要去。”寧子熏搖搖頭,說,“隻有從七王爺那裏才能套出淳安王的愛好,一直都是你在工作,我們是一個團隊,我不能隻讓你自己辛苦。隻要我能順利進入麟趾殿,就有機會查兵符的下落。隻要有兵符,我們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原來……她是為了套情報。小瑜不知為何,聽到她說什麼“一個團隊”、“不能讓他這麼辛苦”之類的廢話,心中的憤怒一掃而光,竟然還有些許雀躍。
從他記事起一直就和師父在一起。師父修煉道術,因為喜歡研究僵屍而經年都生活在山裏。直到他七八歲後,師父才逐漸帶他雲遊各地,讓他解了一些市景風俗。他從小就是看著僵屍長大的,所以對這種人人得而誅之的邪物卻沒有什麼恐懼心理。就像放羊的娃不怕豺狼,種田的娃不怕水蛇,身為一個要繼承師父衣缽的僵屍道長,他也不可能怕僵屍。
這些年,師父帶著他到塞北抓過銅皮鐵骨僵屍,在苗疆見過蠱毒血僵,在虞國深穀遇過黑毛白煞……師父一直想把僵屍馴化成能為人所用的利器,可惜僵屍不用符咒鎮著根本不聽指喚還會傷人,就算把紫魄安入僵屍體內也隻能做簡單的事情,直到在齊國找到了寧子熏。
她這種有思想有行動力還可以說話的僵屍他還第一次見到,師父不知為何卻非對那神秘人的命令百依百順。小瑜猜想,也許師父有什麼把柄在那人手裏,所以不得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