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秀謹慎道:“蘇公子有點不大好。”

她停下腳步:“怎麼?”

蘭秀趕緊回道:“他臉色不好,出了蒙府都是侍衛架走的。”

納蘭雙手負在背後,想了想說道:“你去天牢知會一聲,給他傷口包紮下好生照看著,這是要犯,出了什麼差錯叫他們提頭來見!”

她心緒煩亂,趕著進了宮,在東宮躺了一會兒卻是什麼也不想做,如意叫人給她送了參湯,禦膳房變著花樣折騰了一番晚膳,納蘭沒有胃口,小女帝一直陪在她身爆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在榻上躺著,如意猶豫再三,不顧父後的勸說,到底給流雲的老底說了,納蘭一直閉著眼睛,原來這蘇家產子流雲,因為女丁甚少,也是當女兒養的,這孩子從小聰慧,更是拜了名師,自己起名雲載,寓意深遠,竟是想做國家的棟梁,願天上的雲能載他一程,從此為了進京當官,費了不少心機。

蘇家能發現他也是因為考取秀才的試卷,蘇家出了兩個蘇雲載,一真一假,結果過了鄉試省試時候被發現男兒身,蘇家幫忙善後,他受了提拔,年少時候就開始磨臉換骨,然後一直在百姓當中行善積德,再次伺機進京。

如意去年就在計劃迎他進京的事了,當然她這麼說納蘭也不會相信,蘇家一直以君後為主心骨,她這麼說不過是既想說實話又不想納蘭惡其父後罷了……

她不希望再對皇姐有任何的隱瞞,仔仔細細的,都說了清楚,如意以為姐姐或許會對蘇家傷心,會對她失望,可她忐忑地站在榻前,皇姐卻一句話也沒說。

如果她責備自己,她也能掉兩個眼淚,或者抱著姐姐大腿撒嬌哀求,可是她什麼都沒說,真是不好開口,其實比起父後說的舍棄蘇雲載,留住納蘭的法子,如意更願意實話實說,保住這個大表哥,可真到了求情的時候,她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好了。

“皇姐~”她使出殺手鐧:“如意好累啊嗚嗚!其實我真想出去玩啊,大表哥對我可好了,他還喜歡你不舍得離開你呢嗚嗚,你別讓他死好不好?皇姐~”小如意拉長聲音,不敢抱大腿。

“……”納蘭微微歎息,不作回答。

“皇姐~”如意真要擠出眼淚來了:“別殺他,就看在他救了蒙大公子的份上也別殺他好不好?這次是蒙大公子要害他,他除了騙你是男人之外……這個皇姐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嘛!”

“然後呢?”納蘭忽然睜開眼睛:“說得頭頭是道,到底有皇帝的心思了,你說留著他的性命,然後呢?”

“然後……”如意哪知道然後怎麼辦,她現在是隨便說出口的,她去求父後,父後卻說蘇雲載自己求死,他若想活自己就有辦法脫逃不用管他,她又去了了天牢,大表哥歪倒在一爆他臉色蒼白,既不肯包紮傷口,也不吃東西,分明真是不想活的模樣。

真是氣死人了……

“然後還讓他繼續為官?”納蘭自嘲道:“藐視皇權?”

“這……”如意說不出口了,想想又不甘心,隻好呐呐道:“不然叫他去邊關打仗好啦,也算將功贖罪了……”

“是他自己想去吧?”納蘭輕笑:“他出京之前就計劃好了,懷縣那打個幌子,弄些銀兩,一部分捐給百姓,一部分用作軍餉,然後他就光明正大的去邊關,是這樣吧?”

如意膛目結舌的看著皇姐,的確是這樣。

納蘭一直未說對於蘇雲載她是想怎麼處理的,蘇君後說沒用態度就是最好的態度,他讓如意沉住氣,如意卻不敢拿蘇雲載的命做賭注,她知道納蘭一向狠決,男女之情幾乎絕了,一個美男,恐怕是不足以擾亂她的心思。

次日納蘭稱病未出,天牢裏的蘇雲載失血過多,竟是一命嗚呼。

仵作驗屍的時候,蘭家去了兩個武將,她們親眼看著那白得像紙一樣的女子,手臂上還有匕首劃過的痕跡,納蘭隻當不知,如意叫人抬了出去,清歌和老師隨即搬出了公主府,他們帶著流雲的屍首,葬在了蘇家園林裏。

次日,蒙泰在送葬的隊伍裏現身,然後再沒回蒙府。

次日,蘇家有名無實的相爺錦衣公子,請命去邊關。

次日,納蘭坐在公主府的庭院當中吹了風,立時受了風寒。

次日,蘭家老家主衝到了公主府,她應下了婚事。

京城當中,終於要有喜事了,姬於納蘭定下婚期,來年開春,當娶蘭染。

於是,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