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冷,夏含秋打了個冷顫,緊了緊披風,問並沒有徹底放下戒心的小孩,“能站起來嗎?”
小孩點頭,撐著牆慢慢站起來,看他皺起的眉心便知道傷口怕是不淺。
“念兒,阿九,你們去試試能不能將人扶起來。”
“是。”
阿九做慣粗活,力氣不小,念兒學了一段時間的武了,身體比之前好了許多,兩人配合著居然也將人扶了起來。
勉強將人扶進門,聞訊趕來的塔家三兄弟忙將人接了過去,安置在就近的屋子裏。
塔鬆熟練的去查看傷口,對背過身去避嫌的主子道:“小姐,這人傷勢不輕,而且發燒了。”
怕是發炎了,夏含秋腦子裏出現這麼一個詞,下意識的就吩咐,“拿酒給他擦身降溫,杏月,你去煮些薑湯來,大家都喝一些去去寒,念兒,你去把小舅留下的傷藥拿來,能用的給他們兩人用上,你們這種情況不能請大夫,我們能做的隻有這些。”
最後一句話,夏含秋是對那個始終沒有將匕首放下的小孩說的。
小孩沉默的點頭。
郭念安將傷藥拿來後不由分說的將姐姐帶著離開護送回房,“姐,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您先睡。”
“恩,你也是,人在你那個院子,留心些。”
“放心,我知道。”
何止是留心,這一個晚上郭念安沒有再睡,他也睡不著。
沒多會塔鬆就來敲門,“公子,外麵有幾拔人手在尋人。”
郭念安猛的站起來,他記起來自己疏忽什麼了,“外麵的痕跡……”
“公子放心,我都清除幹淨了,隻是這兩人沾上的麻煩怕是不小。”
郭念安知道目前他們最不能招惹麻煩,但他素來以姐姐的想法為先,這時候也隻是道:“你們兄弟三個今晚辛苦一下輪流守著,熬過今晚再說。”
“是。”
留下人會有什麼隱患塔鬆很清楚,可是主子仁善卻是做下人的最期盼的,他不止不想阻了這份善心,更願意去維護。
這一夜,姐弟兩個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都有些蔫蔫的。
草草吃了些東西,兩人便去見昨晚救下來的兩個陌生人。
夏含秋很擔心大的那個會撐不過去,昨晚看那情況實在是糟糕的很。
看到他們進來,原本閉著眼睛伏在床沿休息的小孩突的睜開眼,眼神冷冷的哪有半點睡意。
“他還好嗎?”
塔仁在一邊答話,“燒退了一些,可是沒有醒來,傷口清理幹淨上過藥了。”
夏含秋微微點頭,在坐塌上坐了,示意念兒坐她身邊,然後對相對而坐的小孩道:“這個人是你什麼人?”
小孩抿了抿唇,幹啞著嗓子說出兩字,“叔叔。”
夏含秋一愣,“沒喝水?”
塔仁搖頭,“不止沒喝水,今早送來的早點都沒動。”
“怕我下毒?”一般的孩子不會有這種警惕心,再一看他們明顯是貴族的穿著,夏含秋心裏隱隱有了點底,怕又是哪個貴族內部傾軋給鬧的。
她也不生氣,“吃的我會讓人每餐都按時送來,擔心毒死和餓死之間你可以選一個。”
小孩避開她的視線,看向床上依舊沒有動靜的人,要是……叔叔都沒了,他又還能垂死掙紮多久?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夏含秋心裏暗讚這男人長得真好,昨晚視線不好,又顯得狼狽,倒也沒看出來是個長相如此俊俏的人。
若是夏靖在這裏,定能一眼就認出此人便是失蹤了好些日子的段梓易。
“聽說昨晚會亭城很熱鬧,找人的是一撥又一撥,今兒一早我就讓人去打聽卻又沒能打聽出什麼事,看樣子你們應該不是會亭城人,放心,我不是要查你們什麼,隻是想告訴你,你們現在的情況我不敢去請大夫,你若是知道你叔叔是什麼情況就說一說,我讓人去買藥回來。”
小孩平時像是不常說話,或者是天生便話少,回答得極簡練,“中毒。”
“你是說你叔叔不止這一身傷,還中了毒?”
“恩。”
這可真是大麻煩,該不會還在新年裏頭家裏就要多出個死人來吧,夏含秋有點後悔自己多管閑事了,“念兒,小舅有給你解毒的藥嗎?”
“有,我去拿。”
小孩的眼睛亮了,看向夏含秋時終於不再那麼戒備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夏含秋失笑,問塔仁,“那人的傷嚴重嗎?”
“很嚴重,有幾處傷口太深,幸虧他避開了要害,但是他拖的時間太久了,要是他早些醫治不成大礙,現在卻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