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極為偏袒了,夏含秋頓時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心安了。
老太爺一生經曆無數,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全落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卻也隻在自家外孫女身上見過,和身為男兒的外孫念兒比起來,他更心疼這個身世坎坷的外孫女。
念兒無處可去時,至少還有個姐姐可以投靠,可當時秋兒無路可走時,能倚仗的也隻有自己。
她能有今日,並且憑著一己之力讓夏家能有如今的機會,夏家是承了她的情。
“你小舅很早之前就寫信回來告訴我你棄章姓隨母姓,來之前我作主開了祠堂,將你歸入族譜,從今以後,你便是我夏家名正言順的一份子了,便是那章澤天再來也無可更改。”
說到章澤天此人,老太爺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他夏雨生一輩子做得最錯的事便是明知章澤天不是個好人,卻因為不忍逆了女兒的意將她嫁去章家。
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還連累得下一輩跟著受累。
他夏雨生要是沒有家族牽累,就是賠上性命也定不讓那畜生好過。
夏含秋一直覺得自己是無根之人,私自棄父姓從母姓,沒有得到任何人承認,時間長了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哪家的人都不是,可現在外祖父告訴她,她已經被記入夏家族譜了,這讓她有種落葉歸根的感覺,仿佛連靈魂都有了依靠。
“謝……外祖父。”
“傻,自家人何用言謝,真要說謝,夏家欠你的倒更多一些,又豈是一個謝字就能說得過去的,以後,你就和你的表兄妹一樣叫我祖父吧,外祖父外祖父,顯得外道。”
“是,祖父,祖母。”
夏雨生笑得欣慰,看向從始至終都不曾多言的郭念安,他看得出來,這孩子和秋兒不一樣,他對夏家並不親近,卻也不是有意疏遠,大概是才相見,還覺得陌生,“念兒,你可願和你姐姐一樣叫我祖父?”
“是,祖父。”郭念安應得幹脆,毫不含糊的表明自己的態度,“我隨姐姐。”
夏雨生轉頭看了老妻一眼,迎上她一臉‘我沒得沒錯吧’的神情,也怪不得老婆子一回去就和他念叨這孩子心裏亮堂得明鏡似的,秋兒在自己都不甚安穩的情況下卻還是庇護他,他心裏都記著呢!
這樣也好,他們兩姐弟再加上老大家三個孩子擰成一股繩,夏家還有何懼?
“祖父,您一路奔波,不如先歇了吧,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
“也好,一把老骨頭,確實是累了。”夏雨生也不讓人攙,自己拄著拐杖起身往外走去。
夏淳拉著夏含秋上前,一人一邊扶起夏老夫人跟上。
其他人魚貫隨行。
剛走進院子,就看到那邊有人快步進來。
段梓易也沒想到自己就離開這麼一會的功夫卻錯過了在秋兒親人麵前討好賣乖的機會,他不同秋兒,秋兒看著夏家人是百般的好,他卻不然,在他看來,夏家人和其他人比起來也就是人情味要足些,也不那麼諂媚攀附,其他也沒差。
不過就這兩點,再加上他們是秋兒重視的人,他也願意善待。
夏雨生停下腳步問大兒子,“是他?”
夏叢點頭,“是。”
夏雨生神情不變,心裏念頭卻轉得飛快。
觀這個人走路的姿勢,兩眼直視前方,龍行虎步,有種唯我獨尊的氣勢,再看他的神情,磊落大方,並不因為他們是秋兒的親人而放低自己的身段,最後看他的眼神,不閃不避,不遊移他處,結合種種,這是個心誌堅定,且頗有身份之人。
秋兒知道他的身份,卻連自己的大舅都瞞著,從秋兒對夏家幾次費心就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在用心對夏家人好,那麼,她瞞著這人的身份,隻有一個可能,他們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雖然好奇,但是在看到眼前之人在看到秋兒神情愉悅後跟著眼裏有了笑意,他無意深究,隻要他真心待秋兒,就算瞞了身份又如何?
老太爺眼神裏的探究段梓易自然是知道的,可他隻是表現的更加坦然。
“換之見過各位長輩。”
“換之是你的表字?”
“是。”
夏雨生微微點頭,他雖是個商人,卻也是自幼讀書習字的,就是現在,每日也要看上一陣書。
“這幾日我們就住在對門,有時間來找老朽喝杯茶。”
“是,換之定當登門。”
目送著一行人出了院子,段梓易不由得挑了挑眉,居然就說了這麼兩句話,怪不得能教出夏叢和夏靖這樣一雙兒子來,確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