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閻勝男和彭將大婚之日。
早在事情抵定時,夏含秋便在離麒王府兩條街的地方給彭將置辦了一處三進的宅子,比之閻家那座大宅子自然是相差甚遠,可閻家老爺太太卻沒有表示半分不滿,之前不會有,現在就更是不會。
便是之前生受的那些冷嘲熱諷也消失無蹤,閻家一眾旁枝再登門時不但收斂了態度,更不敢再提養老送終之事。
閻家老爺子老太太這些天走路都帶風,精氣神前所未有的好。
比姐姐先出嫁的閻招男也回來了,因著閻家的情況,她在夫家關不被看重,好在那也是戶家風正派的殷實人家,對她倒也沒有苛待,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姐,你是不知道他們那態度轉換得有多生硬,公公婆婆也就罷了,隻是對我話多了些,開始讓我掌管家裏的事,可之前那些說三道四的妯娌現在看到我卻硬是擠出一臉的笑,也不照照鏡子,比哭還難看。”
閻勝男一身紅霞盛裝,此時還沒有蓋紅蓋頭,薄施脂粉的臉看著越發嬌豔,明知道娘這會不在,還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平日裏回來怎不見你說起這些?”
因為她娘家無兄長能替她撐腰啊,姐姐待她再親厚,又有誰會看重,若非現在姐姐緣法獨到,她這回回來依舊不會說。
閻勝男話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說了廢話,給妹妹理了理鬢角頭發,道,“姐姐不希望你仗姐姐的勢壓製婆家人,那不過是明麵上的得勢,媳婦該做的便要做好了,讓人挑不出錯來,不管任何事,隻要你站在道理的那一邊,姐姐都不會不管你。”
“我知道。”閻招男眨了眨眼忍下淚意,從小,姐姐就是這般護著她,恐怕到老這點都不會改變。
閻勝男又想起一件事,“你說你夫家人看輕你,那妹夫呢?他也看輕你?”
閻招男垂下視線,嘴角勾出一絲冷笑,“我為他誕下嫡子,他便是看輕又能寵妾滅妻?不過是一房一房的收人罷了,隨他去,之前我便無懼,現在更加不會,他現在倒回過頭來想哄我,嗬,真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婦人?姐,我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妹妹雖然沒用,卻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更何況現在身後還有你,我更是安穩。”
眼看著姐姐因她的話沉了臉,閻招男暗惱自己不會挑時機說話,可有些話壓在心裏幾年,這一啟話頭,她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咬了咬唇,閻招男上前抱住姐姐,輕聲道:“姐,以前的事咱們都不說了,以後一切都會好的,今兒是你的好日子,我不該說這些,現在外麵有些難聽話,你放心,我都不會往心裏去,這閻家是你守住的,以後便是你的,自我懂事起我便發誓絕不和你爭,我知道姐任何時候都不會不管我。”
含秋前幾日就告訴她,外麵那些難聽話是她那些好堂哥傳出去的,原本她還有兩分擔心,現在卻是真正放心了。
拍著妹妹的背,閻勝男湊近她耳邊道:“這家業我心裏已有打算,你且聽聽看。”
頓了頓,夏含秋繼續道:“我打算將其分做兩份,大的那份交給含秋,小的那份留給爹娘,待爹娘百年之後,若是大事已成,我們姐妹到時平分。”
閻招男猛的坐直了身體,滿臉訝異,“姐,這事你和爹娘商議過了嗎?”
“隻和爹說過,爹說容他考慮考慮。”閻勝男握著妹妹的手,輕聲道:“我雖不管錢財,也不知含秋那裏帳麵上還有多少金銀,但是這樣一件大事,所花費絕不會少,將士上戰場後的吃穿住行以及死傷,哪樣都得考慮,現在你也知道王妃身後有無為觀,而無為觀有一個組全是大夫,這兩年很多藥材都是由無為觀送來的,這就省了不少開支。
但即便如此,為了采買所需東西,銀子是流水一般的出去,我曾問過佳蓮姐這兩年花費了多少銀兩,她沒有明確說數字,隻說她夫家娘家加起來都未必夠,你可以想想看那是一個怎樣恐怖的數字,而這些,都是由王爺王妃在支出,我不知道他們準備了多少,可戰爭就是個無底洞,他們準備得未必夠。
雖說這錢本就是爭天下的人該出的,可若有人在這時候伸手支援一把呢?人都道雪中送炭的人少,我現在便是打算做這雪中送炭之事,這是為大事,也是為閻家,我以後的孩子裏會有一個姓閻,我得看得長遠些,若大事能成,王妃必不會忘了我的付出,我信得過她。”
閻招男不由得反手握緊姐姐的手,她本是聰明人,經這一點明便知曉了其中利害,“姐姐你怎麼做我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