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雖然對於他對我的身份定義首先從方予可開始有點不滿,但鑒於他如此熱烈地邀請我參加下屆同鄉會我還是樂滋滋的。我忙著答應:"好啊,下回可一定要叫上我。這回讓方予可給耽誤了。對了,方予可怎麼不打聲招呼就十一回家了?"
"嗯,家裏出了點急事。他奶奶從樓上摔下來了,萬幸當時他們家保姆剛好在樓下,立刻就送醫院了,還是我爸動的手術。沒什麼大事,不過也把全家人都嚇壞了。估計不是十一假期的話,方予可都不請假直接回去了。"
"沒看出來他還挺孝順的。"
小西不假思索地說:"那是。他就是他奶奶一手帶大的。我、予可從小住同一個院子裏。我們八九歲的時候,茹庭他們搬到我們這裏了。這小妮子每天就膩在予可身邊。每當奶奶說定個娃娃親算了,予可就氣鼓鼓地盯著茹庭,偷偷地去威脅她,還在她吃飯的碗裏麵放蟲子,嚇得她把喉嚨都給哭啞了。奶奶當時就急了,硬拉著予可給他們家道歉。予可這孩子倔得很,死活也不道歉。"
沒想到方予可和茹庭都到娃娃親的程度了,看來朱莉攻堅不易啊。我笑著想鼓勵小西再說一些話。我喜歡聽他的聲音,喜歡他回憶起小時候的樣子。他的眼睛永遠是一閃一閃的,長睫毛撲閃的時候,我能看到一種叫溫暖的東西溢出來。
小西見我不吃零食,準備給我削個蘋果。蘋果皮轉著圈圈地剝落。氣氛突然變得很沉悶很安靜,我都聽見了蘋果皮掉落的聲音。
我沒話找話地說:"女孩子確實容易被這種事情嚇哭的,也許還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呢。難怪奶奶急了。"其實我小時候常幹給別人的飯碗裏放毛毛蟲的事情,那時候怎麼不見我可憐人家留不留陰影呢?唉,作孽。
小西繼續削著蘋果:"其實方爺爺,也就是方校長在文革的時候,受到過茹庭家的恩惠,不然可能和奶奶陰陽兩隔了也說不定。奶奶覺得欠了人家一輩子的情,所以對茹庭比親孫女還親,寧可讓予可受點委屈,也不能讓茹庭吃虧了。不然這種小孩子之間調皮搗蛋的事情,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哪需要上綱上線?"
天哪,人家不但是青梅竹馬,還是幾世恩怨情仇。都能拍個五十集的情感大戲,放在CCTV黃金時間播映,肯定把像我媽之類的婦女同誌迷得一會兒哭一會兒大哭的。這回朱莉是徹底沒戲了。她過得了方予可這一關,也過不了他奶奶這一關啊。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方予可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小西笑:"你的總結真有意思,不過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隻不過看是大事小事還是破事了。"
我也樂了:"不過你們真厲害,一個院子的三個人都能考上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