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複仇的少女與翹家的少女
在這個紛亂的時代,一個強盛的帝國是不會出徹頭徹尾的廢物貴族的。貴族之所以為貴族,必然有其領先於平民階層的地方。或者是施政的能力,或者是指揮的才能,或者是強悍的武力,也可能是對於學識與文化的深刻認識。
即使是偶爾出現一些平民出身的牛人,也多半經過貴族教育的淬煉。
喬尼就不覺得那個奧斯托子爵是個“隻是十分虔誠的廢物”,他身上那些至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可以作證。這是喬尼這次出來之後打得最為艱苦的一場對決。雖然沒有在維爾薩北方那次遭遇埋伏時那麼凶險,但卻更加艱苦。奧斯托子爵的武器同樣是接受過神殿祝福與法師加持的家夥,一把看起來有些過分華麗的長劍卻有著與它外貌極不相符的堅韌與鋒利。幸虧這不是一個艾尼迪亞的聖武士,而且在倉促間未能穿戴齊整,不然喬尼能不能安全脫離都還是個未知數。
子爵的親兵也不是好對付的。好在十五個劍術精湛的奧賽丁士兵勉強可以應付,並且在局部人數占優,又有精靈射手的火力掩護。無論後來的那些傳奇中說得如何壯麗,當事人自己心裏清楚,這是多麼危險的一次偷襲。
不過自由軍並沒有出現人員損失,所以喬尼理直氣壯地把它當作一次大捷;而出於同樣的理由,當消息傳到艾尼迪亞前線的時候,震驚了很多人。
自然,也鼓舞了很多人。在子爵死後,雅各布重新接掌剿匪指揮之前的這段真空期裏,越來越多的維爾薩人拿起武器,襲擊了看守自己、鞭打自己、侮辱自己的艾尼迪亞守衛們,然後遁入山林。這在後來遭到了雅各布更加嚴厲的報複,也使得更多的人不堪忍受揭竿而起。
剛強而不知懷柔,這是雅各布最致命的錯誤,也是整個處於上升期頂峰的艾尼迪亞帝國最致命的錯誤。
不過對於自由軍活動的這一片局部區域來說,越來越多的反抗軍並不是擾動局勢的主要因素——或許是長期因素,但不是主要因素。
嘉蘭諾德伯斯林在短短的三天裏就奠定了自己在維爾薩——伯斯林聯軍中的地位,並且成功地將“維爾薩的女惡魔”更正為“伯斯林的惡魔”,廣為流傳,與她母親在敵人中留下的“魔神”之名相映成趣。無論是正麵的交鋒還是小規模的襲擾,有嘉蘭的地方就有勝利。
戰場上的嘉蘭戴著一頂有著猙獰麵具的鋼盔,在貼身的板甲之外套著一件堅固寬大的製式全身板甲,隨身攜帶著三瓶蠻力術藥水,如同一輛人形的鋼鐵戰車,毫不畏懼敵人的弩矢與弓箭,甚至於連戰錘都不以為意。她的鐮刀在敵人的身體上抹出既深且長的口子,將鮮血灑出。她的鐮刀又會啄入敵人的腹腔之中,將內髒挖出,隨手拋灑。
每一戰開始,嘉蘭都會身披純白的亞麻長袍,如同一個坦尼亞斯的牧師一般。每一戰結束,她會頂著已經染成紅袍的外套回到營地,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整理武器鎧甲,然後沉沉睡去,等待下一場戰鬥。
有時候她會去找貴族聯合軍中的熟人聊聊天,排解一下心中的哀思與暴虐。妮芙,這個曙光女神的聖武士在這種時候就會客串一下替人告解的牧師,安慰這個隻能用戰鬥來麻醉自己的可憐人。
而她又何嚐不是呢?隻有出戰的時候,她才能離開自己的母親,那個讓她渾身不自在的法師。
然而,戰鬥總是有限的。當艾尼迪亞軍大步後撤,然後穩住陣線,開始漫長的對峙之後,這兩個姑娘一下子就無所事事了起來,心情一天差似一天。偶爾嘉蘭會忍不住擅自行動,但卻總是被保持警惕艾尼迪亞人用各種遠程武器射回來。
雖然不會死,但真的很疼,很疼很疼。
就在這時,喬尼的消息傳到了軍中。巨劍,強悍的戰士,各種偷襲與伏擊……還有自由軍的名號,或許別人還不明所以,但嘉蘭可是熟悉地很。當日喬尼狀似發癲一般組織起自由軍的那一幕還未從她的心中淡去,那可笑的理念還在她的心中回蕩。不過此時,嘉蘭卻看到了讓她欣喜的一絲曙光。
於是她馬上就去找了曙光女神的聖武士妮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去敵後吧”嘉蘭說道,甚至都不避諱軍帳裏還在女孩身邊坐著的法師,“去找自由軍”
或者不找。嘉蘭要殺,殺,殺。
血債血償,直到生生世世。
“可是我要護衛我的母親。”妮芙淡淡地說,連為難地扭頭都沒有,“這是我的使命。”
對於這一點,妮芙的母親有著不一樣的想法。
“得了吧你。”臉上已經起了不少皺紋的法師冷哼道,“我還不知道你?”
法師沒說她知道什麼,妮芙也沒有說什麼。母女倆之間的氣氛一如既往地奇怪,沉默而又充滿了對抗的味道。這讓一旁還興衝衝的嘉蘭搞地十分尷尬。不過“尷尬”這種情緒對於嘉蘭隻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心理活動。於是她又問了一聲:“去找自由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