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惜獨自一人貼著牆朝著盡頭的樓梯走去,心中有些悵然。
她承認自己是有點利用這個沒心眼的阿英,但是她既然說到,也會試著去做到。
可是她自然也明白,在這樣煙花之地的女子,其實長了這樣的一張臉卻是最好的防禦。
如果真的讓她上了台,就算這容貌有些堪憂,但她那清澈的嗓音必然會吸引一些人的注意。
而阿英主動提出了不用這麼做,倒是讓素惜鬆了口氣。
因為就怕她以後不能在如此低調的生活了,讓她站上至高點,究竟是助她還是害她,素惜心裏沒有答案。
夜裏的汀蔚樓喧鬧非常,而白日裏卻是無比靜逸,一路走上樓階,都沒有遇到半個人。
二樓花娘的閨房都木門緊閉,按照阿英所說,盡頭就是老鴇凝娘的賬房。
畫舫是橫向結構,所以這條走廊很長,素惜有些擔憂走在半路會不會碰上什麼人。
她走的很輕,隻有腳掌的前半部落地。
左右兩邊都是房間,可能頭幾間是客房,因為後麵的房間都掛有名牌。
花蓉、如媚、仟顏……
都是些好聽的名字,但想到住在其中的都是在無數男人堆裏打滾,扭捏作態的花娘,就止不住有些汗毛直豎。
走了一段又看到了個熟悉的名牌,羽柔。
剛要掠過房門,就聽得房內傳來輕悠的一聲,“阿英?是你嗎?”
嚇得素惜心裏一驚,忙卷起小跑來到凹形的隔角處,躲在一隻落在花幾的花盆之後。
這時羽柔已經推開了房門,她衣衫半披半掛的搭在身上,酮體若隱若現。
她向走廊上望了望,竟是空空如也。
“奇怪,明明聽到有腳步聲呀。”羽柔眨眨眼,又邁著小步在走廊上漫無目的的輕晃。
正是朝著素惜的方向而來,她躲在這裏凹角處,隻要有人經過前方就能一眼看到她!
羽柔走的很慢,與素惜所在的位置相距已經不到十米。
素惜心髒怦怦直跳,不斷的在腦中想著該有什麼說辭,才能擺脫這個昨夜看到她就恨不得鋪上來的花娘。
而且還不要驚動樓中其他人,以至於自己被趕出去都沒有看到她想見的老鴇凝娘——
一步,兩步,羽柔愈來愈近,就在離素惜所在的凹角還差半米距離的時候,忽的傳來一聲。
“小姐!”
阿英在這個關口叫住了羽柔,她微微一愣回過身,低聲罵道:“吵嚷什麼,把大家都吵醒才好嗎?”
羽柔轉身走向阿英,擰眉又問:“讓你買的胭脂水粉呢?”
阿英撇了撇嘴垂眼道:“小姐吩咐買的那家未……開門。”
見羽柔瞪圓了眼馬上就要發怒,她忙拿出一個油紙包,“奴婢給小姐帶了些小姐愛吃的蓮蓉包。”
還準備抽阿英一巴掌的,手僵在半空轉而去接那袋蓮蓉包,卻還是不依不饒。
“你不知道這玩意會胖嗎?吃胖你小姐我可怎麼辦?”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倒是很誠實,手已經伸進紙袋拿了一個出來。
香軟又熱氣騰騰,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羽柔說完走回房關上了門。
當門再度掩上,素惜這才鬆了口氣,她可以想象到羽柔進門以後抱著包子猛啃的模樣。
這裏的花娘和現代的明星類似,為了身材忍痛挨餓,倒也是不容易。
她從隔角從走了出來,對著阿英輕柔一笑,嘴唇開合無聲的說了句,謝謝。
阿英立時紅了臉,忙揮了揮手示意素惜快去找凝娘。
素惜知道她之前說胭脂店關門是在撒謊,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肯定去不到街上。
估計是讓自己上樓以後她轉身出去準備才采買,又不放心,忙買了點包子就跑回來,果然趕上救下了自己。
對阿英的愧疚和感激之情更甚,素惜重重一點頭轉身朝著走廊盡頭輕跑過去。
有朝一日她回到朝上,必然要接她進宮,不讓她再受苦挨罵——
最後這一路沒有再遇到誰,來到最後一間房,房門緊閉依稀可以聽到從裏麵傳出的算盤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