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嚴歡不同的是,狗兒永遠是最後一個舀粥的。
“你怎麼老跑最後一個啊,這都隻剩米湯了。”
“嘿嘿,沒事,他們比我小,我是老大,得讓著他們。”狗兒總是習慣性的撓撓頭,傻笑著露出一大排牙,憨憨地說。
“……可是他們沒當你是老大啊,還老欺負你。”
“哪裏,那是鬧著玩呢。”
嚴歡徹底敗給了這個傻憨傻憨的小夥子,把自己的粥分了一半給狗兒。看來以後要再找個更大一點的碗了,嚴歡心想,按這家夥的邏輯,自己前世活了二十多歲,怎麼著也得幫著他一點吧。
就在嚴歡和狗兒一起津津有味的喝百家粥的時候,突然從身後的茅草屋裏傳來一聲巨響,隻聽哐當一聲,緊接著各種吱吱呀呀和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踵而至。
不好!嚴歡心下暗想,立刻放下手中的大碗,朝那間屋子奔去,隻見地上一片狼藉,木頭做的紡織機架散落一地,而板娘此時正倒在那一堆破木頭的下方。
“娘!”嚴歡跑上前去,拚命的撥開那些該死的木頭,扶起昏迷不醒的板娘,確認板娘身上並沒有受傷,隻是昏睡過去後,嚴歡著實的鬆了口氣。
南巷子的人不管生老病死,自然是不會有大夫來看的,但嚴歡很清楚,板娘是過度勞累,才會昏倒在地。沒日沒夜的紡織就連城裏最熟練的紡織工都不可能做到,更別說是板娘了。
嚴歡伸手想把板娘拉起來,自己卻狠狠地摔到地上,這才想起,其實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
“這是怎麼回事?”狗兒一進門看到這一幕,著實嚇的不清。
“搭把手。”見嚴歡沒有解釋什麼,狗兒隻能過去,兩個孩子合力把板娘扶到了旁邊的小床上。
“娘這是太累了。”見板娘在床上繼續熟睡,嚴歡心裏淡淡歎了口氣,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一直到了傍晚,板娘還是沒有醒過來。嚴歡緊緊地握著拳頭,咬咬牙,一跺腳,往南巷子外跑去。西街的鋪子陸陸續續開始關門,街上稀稀拉拉看不到幾個人。嚴歡先朝印象中藥鋪的方向奔去,隻見藥鋪老板剛剛把門外聽診的桌子抬到鋪子裏,轉身準備關門。嚴歡連忙衝上前去,伸手想要擋住關門的趨勢,卻因衝得太快,被門前的台階狠狠絆了一下,跌倒在了門檻上。
“求求你救救我娘,她昏迷了一整天了!”
“你是哪裏來的孩子?”聽見藥鋪老板和藹的聲音,嚴歡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就住在南巷子,你能跟我過去一趟嗎?”
藥鋪老板一聽見南巷子,頓時眉頭緊皺,眯著小眼,就著月色,這才看清嚴歡身上穿的那身破舊衣物和黑油油的小臉。隨後二話不說,一腳把嚴歡踢開,“啪”地一聲關上門,落下了閘。
“喂,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沒人性啊!”回答嚴歡的隻有深夜的寂靜。
嚴歡把下嘴唇咬出了血,捂著肚子,心中滿是淒涼,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南巷子走去。
突然,前方傳來幾聲竊竊私語,嚴歡一個激靈,閃身躲到了南巷子對麵的草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