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西街的早市陸陸續續地張羅開來,清靜的街道逐漸熱鬧起來。南巷子很自然地成為了茶餘飯後的話題。
“喂,你說這昨晚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火。”
“哎,還能是怎麼回事,肯定是那裏麵誰家灶上燒起來了唄。”
“那哪能燒這麼大啊。”
“你管呢,說不定幾家一起著了,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大驚小怪。”
“哦,那倒也是,前幾年不也還燒了起來,都不是什麼大事,這不哥幾個聊天呢嘛。”
“哈哈哈,來來來,再喝一個!”
“唉,就可惜我這還有個活原本想找那裏麵的人做呢,不是便宜嘛。”
“傻啊,這有啥好可惜的,過幾天,你等著吧,東街那幾個討食的就搬過來了。”
“也是,也是,來,幹了!”
諸如此類的討論不絕如縷地鑽進嚴朵的耳朵裏,沒有人會為死去的人傷感,也沒有人會為曾經生命的痕跡惋惜,更沒有人會去懷疑人為的可能。一切都是這麼正常,這麼自然。
嚴歡的身子終於動了,抖了抖手腳,緩緩勁,從草垛裏站了起來,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孩子哪冒出來的,嚇死個人咧!”草垛旁賣肉的漢子嚇了一跳,罵了個髒字。
嚴歡安靜地看了他一眼,布滿血絲的雙眼滿是殺氣。賣肉的嚇的不表,一聲不敢吭,完全忘記了站在麵前的隻是個毛沒長全的孩子。的確,嚴歡此時的氣場又如何能是個孩子擁有的。
隨後,嚴歡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嚴歡漫無目的的,不知不覺來到東街市集,東街以北是一個碼頭,每天開往鳳鳶城的貨輪就是從這裏卸貨,然後再把貨裝上船運往各地,前來做生意的商人絡繹不絕。
而碼頭邊上蹲著幾個乞丐,敲著手裏的破碗,哼著小曲,正商量著搬到南巷子的事情。
“你聽說了嗎,昨天南巷子又沒了。“
“早聽說了,一大早都在說這個,阿毛剛還去那邊踩了點。“
“怎麼樣,咱哥幾個去那,換個地兒呆?“
“行啊,可算是有地方去了,這一天天聽著破船開來開去,都煩透了。“
突然,一群官兵跑了過來,所有人手臂上都綁著一塊黑紗,有序的各自散開在鳳鳶城的每個角落。
全城戒嚴,黑紗?
嚴歡不是不懂這意味著什麼,於是他震驚了,同時又有了一絲了然。
老百姓們也都懂——他們的皇帝駕崩了。前段時間便有消息放出,說是皇帝病重,廣求良醫,不料今天突然就傳來了噩耗。皇帝是一個好皇帝,在位這十幾年沒收過重稅,百姓過的也都很好——南巷子除外。
於是熱鬧的集市安靜了,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全城百姓自發地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下,低下頭去,甚至有些人已經泣不成聲,瞬間烏壓壓的一片,讓人為之動容。
嚴歡的頭也低了下去,但他並不是跪下,而是一夜的疲憊讓他終於無法支撐——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