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征地背後(1 / 2)

天理倫常,安排後事自是當務之急,劉同壽雖是隨口說說,可鎮民卻都很重視,當下眾人都是唯唯而退,哪怕是最懇切,最不情願的那幾個,也都隨眾退出去了。

不過,從那幾人的神態中,劉同壽卻看得分明,事情肯定還不算完,至少這幾個人不會放棄紫陽觀這個希望的。

此外,還有個跪著不肯走的。

不是楚楚,女孩現在已經有了正式身份,屬於道觀的一份子了,用時髦點的說法,就是女冠。私下裏,她也被劉同壽定義為助手,準備好好養成,組成大明神棍二人組,自然不能在讓她流落街頭。

沒走的這位正是那位新任衙役,楊超。

這人身材高大,濃眉闊臉,看起來倒是挺威武,可實際上,他卻是一眾衙役中,膽子最小,心眼也最少的一個,說白了,就是個傻大個。

他被黃班頭強逼著摸了老道一把,劉同壽沒當回事,可他自己卻極為惶恐,所以,懺悔的也很虔誠,劉同壽清場,他就是不肯走。

“小仙師,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您讓我再跪拜一會兒吧,不然就算老神仙原諒了我,我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啊。”楊衙役情真意切的說著。

我就知道,狂信徒神馬的最討厭了,劉同壽暗自撇了撇嘴,也罷,存在即合理,就當廢物利用好了,至少這人的身份還是有點用的。

小道士肅容道:“楊大哥,懺悔不是一味跪拜就行的,那是形式主義,懺悔的關鍵,還是要看你真誠與否。”

楊超立刻道:“真,如何不真,我情比金堅,誠的不能再誠了。”

“你也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為何而仙去的,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這裏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時間短促,劉同壽一直也沒搞清楚此事的前因後果,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問個清楚,這位楊超好歹也是公門中人,了解的應該更加詳細。

楊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開始,這件事是國慶寺的那幫賊禿鬧出來的,方丈九戒向衙門遞了狀紙,說什麼東山周圍的田地中,有數千畝是他的寺田,要求縣尊做主,將寺田發還……”想了想,他補充道:“小仙師,這事兒跟我可沒關係,我就是個跑腿的。”

“我自省得,你接著說。”

楊超鬆了口氣,話說的更加流利了,“那國慶寺背景不同尋常,縣尊接了狀紙後,也是不敢怠慢,當即令人清查籍冊,卻根本找不到相關的依據,傳喚九戒去衙門問話,讓他出示田契,那賊禿也拿不出,隻說是史上有這麼回事,大人若是不信,可往晉書中尋……”

“禁書?”劉同壽一愣。

“就是漢朝後麵的那個朝代,東晉……”楊超比手劃腳的解釋。

“我擦……”劉同壽脫口而出,一杆子支到一千年前去了,這和尚真有才,難怪比二師兄還多一戒呢。

“就因為他這麼說,衙門就跑來征地?”劉同壽覺得匪夷所思,“而且,那謝家、柴家的又是怎麼回事?”

楊超點頭附和:“馮大人也覺得荒謬,當時就以法理不足將其打發了,可誰想到隔天柴家的管事就上了門,在書房裏說了些什麼,嗯,也就是一盞茶的光景,第二天,大人就改口了,於是……”

“這麼厲害?”劉同壽嚇了一跳。

後世總有人說七品芝麻官,說的就是知縣這個官職。聽起來很不起眼,但實際上,這個官職遠沒有那麼簡單,全縣大小事務一把抓的人物誒,權力地位能小得了麼?

而且,從這位馮大人對國慶寺的態度上來看,他尚屬神智正常,跟賊禿也沒什麼瓜葛,並沒有徇私的嫌疑。

可是,那個柴家隻是派了個下人上門,簡單的吩咐了幾句,就讓那馮知縣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柴家到底是什麼來頭?

“柴家名聲在外,不過單憑他們自己,卻也沒有這等能耐,衙門裏傳聞,那位管事帶了謝家二公子的親筆信,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見劉同壽疑惑不減,楊超幹脆從頭說起:“謝、柴兩家都是餘姚的大戶,前者是世家,後者隻是個暴發戶,仗的都是謝家的勢頭,此外,他家私下裏還有點別的勾當……而謝家,就是三朝元老的謝大學士的家族。”

“謝遷?他應該已經死了吧,怎麼謝家還有這麼大勢力?”總算是看過的小說比較多,劉同壽倒是能把人名對上號,他有些詫異,官官相護,狗仗人勢什麼的算是常態,可官場上不是講究人走茶涼麼?一個死了的大學士,怎麼保留下了這麼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