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把地契給換了?什麼時候做的,我怎麼一點都沒發現?”
“讓你發現還了得,那還不讓人家抓個現行啊?”劉同壽用眼角掃了梁蕭一眼,非常不屑。
“我不是說這個……”梁蕭臉色慘白,顫聲道:“同壽啊,這樣一來,那不是隨時有可能被人發現?要是他們派人來追……”
“梁叔,那你也不用怕成這樣啊?要知道,這件事我才是主謀,楚楚是幫凶,你就是個跑龍套的,我們都沒著急呢,你慌什麼啊?莫非你想搶戲?”
“……”梁蕭差點被噎死,他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和反應速度都在下降,不是他口才不好,實在是思路跟不上趟啊。
“你看你這臉色……我說梁叔,你的字叫什麼啊?”又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秋白……”梁蕭茫然回答。
“嗯,好字。”劉同壽點點頭,嘖嘖讚道:“很形象,也很貼切,不信你去照照鏡子。”
“……”梁蕭被調侃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不過這並不能消除他的擔憂,沒過多一會兒,他又道:“同壽啊,我好象聽到後麵有動靜,不會是追兵吧?”
“你說對了,就是追兵。”劉同壽打了個響指,順便還補充了一句,“不光是後麵,前麵也有人設卡攔道呢,誰說暴發戶都是蠢貨,這柴家的行動效率就很高麼。”
“……同壽,你認真點好不好?你這麼說的話,咱們不就是……被包圍了嗎!”梁蕭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柴家可不是什麼本分人,現在那邊八成已經氣瘋了,否則不會跑出來設關卡。
自己三人要是被抓到,連被送官府的待遇都不會有,更不會有人來區分主謀幫凶之類的,直接就沒命了!可作為主心骨的小道士卻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我很認真啊,不信你看我臉上的皺紋。”劉同壽很委屈的回答道。
“……”梁蕭徹底說不出話了,你那皺紋是化妝化上去的好不好?
“好了,別擔心,撤退路線是我精心挑選的,連掩護我都找好了,何憂之有呢?跟我來吧。”劉同壽指指不遠處的一個帶著女眷的書生,連聲奸笑。
……
上虞,董府。
最近,董老爺的情緒很糟糕。
讓他情緒低落的,主要是源自於被一個少年折服而帶來的挫敗感,此外,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擔憂,則讓他寢食難安。
這兩天,從餘姚接二連三傳來的消息,無一不表明,那小道士很可能是衝著柴家去的。
放在前些日子,董員外對這種事是樂見其成的,兩邊衝突的越激烈越好,他正好坐山觀虎鬥。可現在他樂不出來了,想到小道士從他這裏借走的東西,他有了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自己八成要被拉下水了。
果不其然,最新的消息傳回來後,他一聽就傻眼了。
“你是說……他把柴德美給耍了?還是在龍泉山,眾目睽睽之下耍的?”董員外覺得一陣陣的天旋地轉。
“是啊,老爺,小的問過不少人,他們都親眼看見了龍泉山下那一幕,被人騙得團團亂轉,柴德美在餘姚算是聲名掃地了,說不定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
董員外的眉頭越擰越緊,“他柴家本來也不是靠名聲吃飯的,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關鍵是柴家會不會遷怒到我董家身上,而且,中天閣那邊……”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柴家興師動眾追捕那位小道長的時候,很是得罪了些人。”
董員外頹然搖頭:“柴德美本來就是一條惡狗,專門用來得罪人的,隻要謝家保他,就算他得罪的人再多,也就是有些小麻煩罷了,還能如何?”
那探子沒話說了。
“老爺,老爺,餘姚又有消息來了……”董員外對小道士的動向關注得很,兩縣離的也近,他派出去的探子著實不少,消息一波接著一波。
“柴德美跟龍溪先生發生了衝突?被龍溪先生痛斥,掩麵而走?然後龍溪先生還說小道長有陽明先生遺風?”董員外眼睛都直了。
他說的那位龍溪先生,姓王名畿,字汝中,號龍溪,是王守仁最為賞識的弟子之一。目前主持中天閣,在各地講學不綴,是陽明心學的領袖人物,在士林中的威望極高。
“正是。老爺,那柴德美被愚弄之後,在龍泉山下大發雷霆,結果龍溪先生正好趕到,您也知道,龍溪先生為人方正,嫉惡如仇,見柴德美對士子咆哮,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可那評價又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