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們就往叔叔挖開的那個墳頭走去。路過那個灌著水銀的墳頭,爺爺隔了一段距離,蹲下朝裏看了半天,之後又站起身,繼續往前走去。他打了個頭燈,往裏看,我則撅著,也向裏看去,看到了……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棺槨,兩頭尖尖,中間很寬,就像一條船。爺爺站起身說:“去把你叔他們叫來,咱們看看外國來的古屍身上有沒有好東西!”
我聽了很吃驚,也很興奮,外國的!我一路小跑,二叔他們已經吃完了西瓜,正在那兒四腳朝天地納涼。我說:“爺爺讓咱們都過去,說看看國外的古屍!”
叔叔穿起了防水服,二叔、小舅也開始折騰起來。花姐站起身往裏走,我看著她,輕輕地喊了句:“花姐!你當心點!”
她“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古村。小舅調侃道:“還懂憐香惜玉了哦?哈哈!”
二叔說:“咱家瑉兒長大了!”
我不再給他們調侃我的機會,轉身拿著鐵鍬,一溜煙跑去爺爺那兒了!
我衝著那個墳洞旁就是一鏟子,爺爺說:“往外挖!往外挖!小心別把寶貝碰壞!”
我點點頭,才幾下就感覺身邊溫度至少提高了10度。熱啊!難受啊!但是本能告訴我別停,一會兒叔叔他們換下了我。我就盡量站著不動,就算熱也不至於熱得如同燃燒。
就聽爺爺說:“二子,你下去,記住,綁活結在棺材尾部,在前頭打死結!”
二叔下去了,一會兒爬出來。我去扶他,結果他還抱著一個大瓦罐,一出來就說:“裏麵有寶貝!裏麵有寶貝!哈哈哈!這個墳裏就這麼一個陪葬,都讓開讓開!”
爺爺又踢了他一腳,“滾一邊去!裏麵是啥都不知道,就亂開!”
二叔想想也對,讓到一邊。爺爺跪在地上,慢慢地感受了一下這個瓦罐的重量,輕輕搖了一下,聽到裏麵有金屬的碰撞聲。就在這個時候,瓦罐上麵的罐蓋破了,掉了下來。爺爺看了一眼,就丟給二叔,“給,你的寶貝!”
二叔接過一看,像泄了氣的皮球,喊道:“五銖錢!五銖錢!你說你個死人!放什麼不好,放些不能用的錢?!”
但是他好像也並不打算丟掉,隻把它們輕輕放一邊。我湊上去,拿起幾枚看了看,上麵生了些銅綠,有的還是黑色的,通體漆黑,點點銅綠,我幻想著這個東西能在古代買到包子的感覺。我回頭問二叔:“這個不值錢?”
二叔說:“一個最多賣一百塊!還是賣給老毛子的價格,這個東西人家多了去了,不稀罕啊!”
我說:“那就賣給暴發戶嘛!”
二叔沮喪了,“這個東西實在是丟了舍不得、留著不好賣的東西!暴發戶帶著個古錢上街,你看那黑顏色,還有那個綠,不夠美觀!要麼搞成一套也值錢,幾萬吧,但是你說哪個傻帽下葬放個一毛錢下去?當零錢坐車用?”
我想想有道理,順口說:“那回去你給我幾個!我去哄哄女朋友!”
爺爺說:“你拿幾個行了,剩下的給人家放回去吧!這裝五銖的罐子不值錢,拿了沒用!”
我“哦”了一聲。接下來,四個繩頭,我們一人一個。爺爺說了一句:“拉!”就見那棺槨一點一點地出來了,等全部拉出來時,我看了看,果然是條船的造型。沒有棺蓋,裏麵的人是個女性,包著頭巾。小舅樂了,“女人?!哈哈!應該有好東西!”
我看著那個女幹屍,死前應該很安詳,整個包裹得很嚴實,頭部包著白黃色的麻,頭發從中分開,顏色是褐紅色的。她鼻梁高聳,眼窩凹陷,嘴唇很薄,是典型的新疆人長相。最奇特的是,她頭發上的裝飾居然是枝羽毛,身上穿的是件長袍,料子接近於棉質,我輕輕地摸上去,感覺還可以。
小舅不管這些,動手扒拉人家頭巾,嘴裏還說:“乖!讓我看看有沒有耳環?哈哈!”說著動手就將耳環摘了下來。我拿過一看,顏色發黑,彎彎的耳鉤下掛著三個小鏈子,鏈子上有三個如同古代箭簇的小菱形,我問爺爺:“爺爺,這……這是什麼材料啊?”
爺爺看了一眼,帶著橡膠手套摸了一下,“金的!”
我大吃一驚,“啊?黑金?”
二叔站起身說:“什麼黑金!那是這耳環上沾上了髒東西,用硫酸一洗就黃了!”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幹這一行還得有點眼力,不然挖出了寶貝看不懂是啥,就當垃圾給丟了,以後知道了,可是要把腸子都毀青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耳環遞給叔叔,他拿出油紙包好,“這個還算值錢了!”
我看著小舅,他剛解開了古屍的長袍,隻見古屍雙手放在小腹,腿的姿勢很怪,曲側在一邊,長袍下穿著一件綢緞衣,上麵繡著一隻鷹,栩栩如生,我知道這件衣服很值錢。這古屍還帶著一個手鐲,很奇怪的玉手鐲,手鐲是拚合而成,每一塊基本都是一樣的,每一塊上都刻著坐著的佛,一共六塊。玉泛著淡淡的青白色,穿孔分別在玉頂處和玉尾處,很小,鑿得很圓潤。六塊玉是由細麻繩連接的,麻繩呈黑色,可能是用什麼材料浸泡過。古人的智慧,僅在這小小的手鐲上就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