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輕人的故事
易柔柔窩著一肚子的火,氣鼓鼓的跟著荒瑰回到皇宮。荒瑰扭頭看他一眼,低聲問,“誰惹著你了?”
易柔柔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嘟囔道,“我被屈問天身邊那些人瞧不起了!真是……以貌取人!沒有一個有點眼力的!”
荒瑰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麼?你還要裝裝厲害人物?”
易柔柔一聽荒瑰這麼說,有些急了,忙道,“在大人眼裏我自然不夠厲害,可對付他們那些凡人鈍獸不還是綽綽有餘嘛!”
荒瑰點點頭,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輕歎一聲,望著遠處小聲道,“別跟這些凡人鈍獸們斤斤計較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大人,我們……是要走了麼?”易柔柔似乎聽出荒瑰剛才話中有話,於是問了一句。
荒瑰眉頭微微一皺,沒有回答。
明天就是定安長公主大婚的日子了,東方臨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到荒瑰殿,他臉上沒帶著絲毫的疲倦,反而興衝衝的。
東方臨一進荒瑰殿就看到荒瑰和易柔柔兩個人呆呆站在那裏似乎都在想著什麼心事,他淺笑著搖搖頭,高抬腳輕落足,悄悄的朝荒瑰走過去。
荒瑰怎麼能察覺不到東方臨過來了呢?不過她也索性陪著東方臨演這一出,旁邊的易柔柔見荒瑰大人沒有戳破東方臨的舉動,他便也不急著動了。
東方臨以為自己真的沒有被發現,漸漸接近荒瑰之後張開雙手從背後猛地將荒瑰抱在懷中。
荒瑰驚叫一聲,掙紮兩下,身子便軟軟的靠在了東方臨身上。她扭頭嬌嗔,“陛下!你可要嚇死我了!”
東方臨緊抱著荒瑰,朗聲大笑。
見他們兩人打打鬧鬧的笑成一團,易柔柔輕歎一聲,悄然離去了。
荒瑰轉過身來輕輕捶著東方臨胸口,有些幽怨的輕聲問,“陛下今天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東方臨嘿嘿笑著,回答道,“長公主大婚的事情,有一些要朕親自過目……”
“騙人。”荒瑰撅著嘴嘟囔,“陛下是皇帝,什麼事情不是動動嘴就行了?哪有非要你親自去做的……”
東方臨用手指勾起荒瑰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東方臨望著荒瑰那清澈的雙眸,望著她那豐潤的雙唇,心越跳越快。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東方臨緩緩低頭,輕輕吻上荒瑰。
兩人的雙唇疊在一起,荒瑰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她心中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像是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她退開一點,東方臨卻又馬上湊過來,她在退開一點,東方臨便將她抱住,不讓她再逃開一點。
輕吻幾下,東方臨的舌尖像個調皮的孩子,從他自己的唇齒之中探了出來,輕輕碰觸荒瑰的嘴唇,一點點的深入,碰到那如珠如玉的皓齒……
荒瑰從不喜歡勢弱,從她還是小妖的時候,就從來不喜歡勢弱,就算是要麵對毫無勝算的情況,她也絕不退縮。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站到如今這個高度上,她才能低頭俯視許多當初她無法戰勝的東西。
心中的悸動和那種異樣的感覺讓荒瑰想起了當初她還很弱小的時候,難道這是害怕?難道這是恐懼?
荒瑰皺起眉頭,突然伸手抱住東方臨,比他更加強勢的吻過去。
兩人的唇舌交纏在一起,荒瑰從未如此熱情過,東方臨身體中的那團烈火熊熊燃燒,像是要將他燃燼一樣。
激吻不知持續了多久,世界上似乎隻剩下他們兩人。直到結束,兩人都貪婪的大口喘起氣來。
“怎麼了……荒瑰……”東方臨察覺到了什麼,輕聲問道。
荒瑰搖搖頭,卻擠不出一絲笑容。
她掙脫東方臨的手臂,背過身去深吸了幾口氣,而後才小聲問道,“陛下用過晚膳了麼?”
東方臨湊上前來,幽幽的說,“什麼晚膳也不如朕的樺妃娘娘美味……”
荒瑰聽到這話,心中又是一陣抽痛。她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別說傻話了。”荒瑰突然轉身,臉上洋溢著寵溺的笑容,她抬手拍拍東方臨臉頰,輕聲道,“陛下你不好好吃飯,我可是要心疼的。”
說罷,荒瑰提高聲音喚來小安子,一問之下知道東方臨果然還什麼都沒吃。
荒瑰吩咐小安子去準備酒菜送到這裏來,東方臨雖然更想馬上把荒瑰帶到寢殿去雲雨一番,可想到剛才荒瑰說的那句話,知道荒瑰心疼自己,他這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甜蜜蜜美滋滋的。
酒菜很快就送來了,荒瑰親手給東方臨擺好,斟上酒,然後坐在一邊看著他吃。
“愛妃,與朕一起……”東方臨見荒瑰自己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有些奇怪。
荒瑰搖搖頭,她雖然依然笑容滿麵,可實際上她心中如一團亂麻一般,根本沒有心思去吃喝。
怕東方臨覺察出什麼異樣,荒瑰眼珠一轉想出一個辦法。
“陛下,我給你講故事,如何?”
東方臨興致滿滿,使勁兒點了點頭。
荒瑰想了想,先問東方臨,“陛下可相信這世間有妖邪?”
東方臨喝了一口酒,笑道,“最近朕這耳邊全是這兩個字,就因為之前皇宮裏麵出的事情,大臣們就像是忘不了這個話頭兒了一樣,不管有什麼大事小情的,他們懶得去辦了,就拿妖邪一說搪塞朕。就算是真的有妖邪,朕想它們也不會那麼喜歡來跟人搗亂。妖邪能在人間得到什麼呢?人間的金銀,它們怕是不稀罕的。傳說中什麼要魂要命的,未免都是人太看重自己了吧。”
自從東方臨開始驅逐皇城中的道士之後,他耳邊也聽到不少朝臣和市井中的風聲。有的人說雖然有道士作惡,但也不應該驅逐,更有人說,皇帝是被妖邪迷惑了。而他們口中那妖邪,自然就是荒瑰了。
東方臨對這樣的說法總是嗤之以鼻,所以今天荒瑰問起來,他才立即擺出自己的態度來。他也怕那些風吹草動的傳到荒瑰耳中讓荒瑰心裏不舒服。
可荒瑰聽了東方臨的話,卻隻是淺笑著搖搖頭。
“陛下要相信有妖邪,我這故事才好講下去啊。”
東方臨一聽,寵溺的笑著點頭道,“愛妃說有妖邪,那就有妖邪。愛妃的話,朕都相信。”
荒瑰拿起酒壺把東方臨的杯子中斟滿酒,開始講她的故事。
“我和家人一直都住在山中。深山老林裏麵總是有各種奇聞怪事,家父覺得有趣,便總是招待山民獵戶到家中去給我們講那些故事……”
荒瑰先給自己起好這個話頭兒,讓那故事聽起來更加合情合理一點。
“有一天,一個年輕的獵戶突然上門,神色慌張,說有事情要找我父親商量。家父本以為那人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來找他借些銀子,可等他們坐下之後說起話來,卻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東方臨一邊吃菜喝酒,一邊仔細聽著荒瑰的故事。
當時正是初春,山中動物們過了一個冬天之後身上沒膘,毛色也不好,所以獵人們都不太喜歡這個時候出來打獵。但那天獵戶來的時候,卻將打獵用的東西都帶的非常齊全。
“家父似乎沒有在意,我卻覺得有些奇怪。”荒瑰輕聲說,“看他身上背著的幹糧口袋,裏麵至少裝著十天半個月的幹糧。那個時間上山,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捕什麼珍奇的獵物。好奇之下,我便問了一句,‘小哥上山是要去捕什麼?’,結果那年輕獵戶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臉色馬上變得非常差。”
東方臨隨口問,“莫非是你們住的那山中有什麼猛獸?”
荒瑰搖搖頭,接著將那年輕獵戶講述的事情說了出來。
年輕獵戶說,事情的開端是在前一年的秋天。那時漫山遍野都是肥美的獵物,獵戶和往年一樣帶夠了幹糧,一直朝深山裏麵走,期待著今年能夠捕到什麼好東西。一路上他見到野雞野兔,捕到之後便美餐一頓,吃飽了繼續往深山裏麵走。
那一年年景很好,他又年輕氣盛,過了老獵人們常走的路線之後又朝著山中更裏麵走了一段。隻可惜,這一路上一直也沒碰到什麼特別好的東西。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往回走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山洞。
“在深山之中發現山洞的話,那山洞中要麼住著山熊巨蟒,要麼就是有什麼珍禽異獸。”荒瑰說到這裏,望著東方臨問,“陛下,如果是你的話,你是扭頭回去,還是進山洞一探究竟?”
東方臨想了想,撇嘴道,“按理來說倒是不應該以身犯險……不過啊,越是知道危險就越是想去看看,如果朕是那年輕獵戶,估計會去一探究竟吧。”
荒瑰聞言,掩麵而笑,“陛下也是年輕氣盛啊。”
東方臨見自己被嘲笑了,裝作生氣的樣子說,“一會兒讓你好好知道知道朕是怎麼年輕氣盛的!”
荒瑰臉頰微紅,卻笑的花枝亂顫。
等她笑夠了,才接著講那年輕獵戶的故事。
年輕的獵戶和東方臨一樣受不住誘惑,小心翼翼的到了山洞前。他知道野獸都怕火,於是弄了個火把給自己壯膽,一點點朝山洞裏麵走去。
剛進山洞不久,他就聽到山洞之中傳來女子的啼哭聲。
“年輕的獵戶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獵戶壯著膽子越往裏麵走那哭啼聲就越是清晰。”
說到這裏,荒瑰見東方臨放下酒杯,也不吃菜了,全神貫注聽著,便笑著問,“陛下你猜這年輕的獵戶看到什麼了?”
東方臨斷然的說,“一定是妖邪!”
荒瑰點點頭,“陛下說的對。不過年輕的獵戶看到的,不是普通的妖邪,而是變成了美貌女子的妖邪。”
那年輕的獵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那女子美貌異常,而且周身赤丨裸,沒有穿衣服,她就那樣蜷縮在角落裏,一雙眼中露出的全是驚恐,臉頰滿是淚痕,嬌媚無比,楚楚可憐。
年輕的獵戶何嚐不知道,這深山老林之中,絕對不會有凡人女子呆在這樣的山洞之中。眼前這美貌女子,一定是妖邪修煉成了人形。
“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陛下,你會怎麼做?”荒瑰輕聲問東方臨。
東方臨低頭想了想,這明顯是個難題。
那女子是妖邪,殺是不殺?要殺,先要說那妖邪生活在深山之中,未必害人,憑什麼殺她?再說那女子美貌絕倫,對於一個山中的年輕獵戶而言,無疑是極大的誘惑嘛……
可如果不殺她,她被人發現了真身,以後如果出來害人怎麼辦?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恐怕以後再要殺她就不可能了……
“嗯……”東方臨皺起眉頭,小聲說,“慢慢退出去,然後小心點,下山回家……”
這樣的答案讓荒瑰覺得非常意外。她猜想到的兩種答案東方臨都沒說,卻選擇了這樣一個折中的辦法,實在不像是一國之君的作為。
“陛下不殺她?”荒瑰問,“她日後萬一害人呢?”
東方臨聞言苦笑一下,“別說是妖邪,就算是普通人,也說不定哪天會變了性情出手傷人。如果有那個可能便要斬盡誅絕,這天下間怕就永無寧日了。”
“可是……”荒瑰愣愣的望著東方臨,又問,“遇到絕世美貌,難道陛下不會動心麼?”
“那年輕的獵戶一定會動心,但朕……”東方臨說著,用手指輕輕勾住荒瑰的下巴,俯身過去輕吻一下,幽幽道,“朕的眼裏,除了你之外,再沒有其他女子……”
荒瑰的心撲通一跳,臉頓時變得通紅。
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有些慌張的拍開東方臨的手,抓過酒壺將東方臨麵前的杯子倒滿。
“接……接著說故事……”
荒瑰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然後接著說,“陛下說的沒錯,那年輕的獵戶確實動心了。他將那美貌的妖邪從山洞帶出來,直接帶回了他的家中。”
那美貌的妖邪似乎還不通人言,但年輕的獵戶卻對她日漸癡迷。兩人在獵戶家中度過了整個寒冬,日日相守,耳鬢廝磨,年輕的獵戶說,那美貌的妖邪對他似乎也從懼怕漸漸變得依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