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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老板娘的熱情讓我覺得很拘謹，我低著頭，連聲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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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桑塔又在一旁小聲地哼了一聲，似乎是對我很不滿。老板娘急急地瞪了他一眼，他才不吭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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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您受了傷，原本我們還想早些去看望您的，可是您在總督大人的府上，我們就……”老板娘的神情有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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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太客氣了。”我絞盡腦汁想要和瑪利安的家人多說些什麼，可是舌頭就好像打了結，隻會吐出一些單調乏味的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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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是德蘭麥亞的軍人？”忽然，老桑塔向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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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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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也是！”麵包店老板解下了身上的圍裙，把它揉成一團，重重地扔在櫃台上。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雖然有些發福，但仍然稱得上十分魁梧。他雙手虎口的地方磨起了厚厚的繭子——這是身經百戰的軍人才會有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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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在西線和溫斯頓人作戰，我親手殺死了六個溫斯頓人！要不是那些貴族老爺們無能愚蠢，我還能殺得更多！”說這句話的時候，麵包房老板顯露出一股與他身份不相稱的粗豪氣息。他雙目圓睜，輕蔑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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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女兒，我應該多謝你，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一個投敵叛國的軟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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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瑪利安反抗地嚷著，“你怎麼能這麼對基德先生說話。而且……而且路易斯殿下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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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老桑塔惱怒地對著女兒大喝。瑪利安委屈地閉上了嘴，晶瑩的淚水在眼眶邊上打著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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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爾，你喝多了。”老板娘不動聲色地低聲勸告著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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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我注意到老桑塔剛想反駁，卻在老板娘的注視下沒了聲息。他重重地悶哼了一聲，大踏步向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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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房裏的氣氛有些尷尬，老板娘低著頭，不安地看著我；瑪利安委屈地一句話也說不出。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非常多餘的人，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方，讓別人都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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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您別介意……”我和老板娘同時開口，又同時收住了聲音，等待著對方把話說完。於是，麵包房裏再次陷入了讓人苦惱的沉默。如果有誰在這個時候打破沉默，我肯定會感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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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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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桑塔小姐在嗎？”一個年輕的溫斯頓士兵推門走了進來。他大概沒想到房間裏還坐著一個軍官，看見我先愣了一下，然後慌忙向我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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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奉命護送桑塔小姐給總督府送麵包，長官。”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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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都快要中午了。媽媽，我得趕緊走了。”瑪利安立刻忘卻了剛才的不快，飛快地跑向裏屋。當她再次出現在我麵前時，麵頰上的爐火灰已經被洗得幹幹淨淨，身上也換了一件顏色鮮豔、繡著流蘇花邊的長裙，全身上下散發著一陣茉莉花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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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該告辭了，夫人，正好我可以順路把桑塔小姐送到總督府。”我連忙站起身對老板娘說。這個士兵簡直救了我的命，再讓我在這氣氛壓抑的麵包房裏多呆一刻鍾我也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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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太遺憾了。我原本還想留您在我們家吃頓飯呢。”老板娘抱歉地說，但毫無疑問，她也和我一樣鬆了一口氣。在我看來，她或許巴不得我早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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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從那名士兵的手中迫不及待地搶過了這個任務，和可愛的瑪利安一起行走在裏德城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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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著一個蒙著布的麵包托盤，幸福地跟在瑪利安身後，一句話也說不出。她蹦蹦跳跳的小腳牽動著我的心，讓我很矛盾。我真的喜歡看見這姑娘蹦跳歡悅的樣子，可是卻又不想她走得那麼快。我希望我們能走得越慢越好，這樣我就能在這個可愛的姑娘身邊多呆一會。我甚至希望這條通往總督府的大道永遠也走不到盡頭，那樣我就可以陪伴著我的心上人一直這樣走下去，永遠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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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麼了，基德先生？”忽然，瑪利安回過頭問道，“您走得很慢，是哪裏不舒服麼？是不是傷口又疼了？那天您救我的時候流了好多血，嚇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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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好多了。”我端著托盤木訥地回答著，心裏卻好像點燃了一根爆竹一樣樂開了花。我簡直想立刻就把自己的上衣扒光，向她展示我結實的肌肉，告訴她我有多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