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人,覺得眼熟。像是阿格達。又似乎不是,忽然想起他弟弟阿格山來。想著邊關不是打戰麼?他怎麼還在這裏,看他的樣子,也不是軍人的打扮,感覺他還有些狼狽。我又著,幹嘛還理會這麼多,走人!
正從那門口經過,就聽到裏麵的人急著喊了聲:倩兒……三小姐……
我一愣,三小姐倩兒,蕭水倩吧。她又怎麼了,跑這裏來?我看了看自己,且不說那阿格山認為我已經死了。我蒙著個麵,披風裹著。站他麵前也是認不出什麼的吧。就算認出來,我打死不承認,再一溜煙跑人。穴道已解,他也是追不上我的。權衡了下,便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看到有兩個人坐在桌邊吃飯。對麵坐著的阿格山頭發散下來,隨意的用一綁了綁。衣服也已經破舊了,從正麵看起來,很狼狽。可卻是一臉笑容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女子。
那女子背對著我,一身素衣,頭發應該是剛梳理過,看起來很整潔。此時,阿格山目光一轉,看到我便嗬道:“你是何人?怎能擅闖他人屋舍!”
我本想說來討杯水喝的,又想著這外麵茶樓不是很多的嘛。正想其他路子的時候,那女子慢慢的轉過頭來,把我給嚇一跳。那女子雖然也蒙的麵紗,可是從那露出的皮膚看,似乎全被烙過一樣。如同無數的蜈蚣蠹蟲攀爬一般。可那雙眼睛我是認識的,是她了,蕭水倩,她怎麼成了今天這般模樣。
那阿格山見我看到了那女子相貌,站起來,惱怒道:“不許看,出去!”
她用纏滿紗布的手抓住正要走過來的阿格山的胳膊,說道:“或許她是渴了,進來喝杯茶而已,你去給客人燒壺茶吧。”
阿格山愣了一愣,便走了出去。她看著我,眼中再沒有以前的犀利狠絕。而是淡淡的柔和,就如同冬日午後的陽光一樣。是什麼樣的經曆讓她轉變這麼大?
“小姐是累了吧,不嫌棄這兒寒酸破陋,可坐下休息會兒。”她也不起身,隻是側過頭來對我說道。
“怎麼會呢。”說著,我走過去,坐到桌旁邊。
“小姐沒有被我嚇著吧?”她把麵紗撩了上去,喝了口湯。說道。
她露出來的肌膚,沒有一塊是完好的。以前那個把美貌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女子變成這番模樣,那時候她一定是比死還難受的吧。到底是誰這麼狠要這麼折磨她,這樣還不如一刀了結她來得痛快點。我搖了搖頭,說道:“隻是有些意外。”
她放下湯勺,抬頭看著我,說道:“見過我的人可都給嚇跑了。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小姐一定奇怪為什麼我會變成這般模樣。”
我點了點頭。
“不瞞小姐說,我這也是報應吧。原本我也是可以安樂的過日子,可是啊,人要是貪戀起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著了魔了。我害死自己唯一的哥哥妹妹,還利用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男子,我害苦了他。原本我對那妹妹說主子要送她去軍妓營不是真的,因為我妒忌她總能得到那麼多,我想讓她痛苦。這些他是知道的,卻幫我瞞著。他不知道的是我暗中把她送去了西紇的青樓。我明白他要是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那時候我騙他說我要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給遠方親戚照顧,不再禍害他們主子,讓他先回去說妹妹與一個遠房表哥走了。一切都與他無關。可他居然在知道真相後還維護著我,甚至不惜與自己的哥哥反目。我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外麵人應該稱我這樣的人為蛇蠍女子。現在報應到了,也是自作自受吧,有個女子同樣這麼歹毒的對我。現在我真成了不得見人的蛇蠍女子了,心裏卻莫名其妙的塌實下來。不過老天總算是厚待我了,讓我活著的時候,還有他陪著。”說到這裏,她看著走進來提著壺熱茶的阿格山。她正要起身,就被阿格山輕輕的按了下,說道:“你腿腳不便,我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