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起依舊穿著一襲天青色的袍子,並不算華貴的青衫,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溫和。溫潤如玉的眉眼之間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煙沙,他抬眸望著南憶夕,神色複雜,唇角漸漸溢開苦澀的笑容。
眼前的女子,眉若遠山,眸若星辰,巧笑倩兮,真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一如他想象得那般,美得出塵美得妖嬈美得奪目。可是他曾千萬遍想象過她會是多麼美,但卻未曾想過,她竟是他的姐姐。
原以為,就算她不喜歡他,但他至少可以默默的喜歡著她,可是就連這樣的喜歡,都是不被允許的麼?
“南起。”南憶夕看到迎麵走來的南起,臉上閃過一絲歉疚,她衝著他溫和的笑了笑,輕聲喚出他的名字。
南起聽到南憶夕喊他的名字,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在南憶夕麵前停下了腳步,仔細望著南憶夕,最後慢慢吐出一句苦澀的不成調的,“憶夕……姐姐……”
南憶夕聽到南起喚她姐姐,也隻是微微一愣。不管有心無心,她畢竟傷到南起了。相對竟是無言。
南憶夕默默的轉身離開,紅色的身影在空中揚起決絕的弧度,南起隻是望著她的背影,神色複雜。
走到禦花園的盡頭,卻恰好遇到了準備去尹府宣旨讓南憶夕進宮的路公公。
“憶夕公主!可巧讓奴才碰著您了,皇上正讓奴才去尹府宣旨,請您進宮呢。”也不知是否因為知道南憶夕對於南武的重要性,路公公對南憶夕的態度越發的客氣而恭維了。
南憶夕的態度卻是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熱,甚至帶著一點囂張,她挑眉,冷聲說道,“憶夕公主?不知公公在喚誰呢?”
“這……公主您就別拿奴才開玩笑了,您的身份,皇上已經昭告天下了,很快整個南海都會知道您的身份了。”路公公聽到南憶夕的話,臉上帶著幾分尷尬,賠著笑臉說道。皇上可是再三關照他,千萬不能得罪了這憶夕公主。
“嗬,昭告天下?要我認祖歸宗麼?我好像還沒有答應吧?”南憶夕對此卻是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意,臉上滿是不屑一顧的表情,看也不看路公公難看的臉色,徑直向前走去。
路公公一看南憶夕要走,連忙追了上去,賠著笑臉勸道,“哎喲,我的公主哦,您就別和皇上賭氣了,皇上說了,之前是他對不起你,以後他一定會補償您的!這不,皇上正召您進宮,準備賜您一座公主府呢!這可是任何一個公主都沒有的!”
“公主府?他欠我的,就是一百座公主府也抵償不了!”南憶夕聽到路公公的話,眸中的諷刺之意不由更濃。南武真是可笑,以為用區區一座公主府就可以收買她,就可以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的利用她,待到利用結束就毫不留情的殺害她?
正在路公公束手無策的時候,卻見南武走了過來。原來南武不放心路公公去,怕他不能順利的將南憶夕請進宮來,正準備紆尊降貴的去尹府見南憶夕,好讓南憶夕看到他的誠心。
見南憶夕要走,南武連忙走到南憶夕的麵前,一副愧疚無比的樣子,望著南憶夕說道,“憶夕,父皇知道父皇的確虧欠了你很多,可是父皇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啊,這血脈親情,難道你都不顧了麼?”
南憶夕被南武攔住了去路,隻得抬眸去看南武,看到他臉上虛偽的慈愛和愧疚,南憶夕就覺得一陣惡心。聽到他說的話,她更是忍不住想要笑。
血脈親情?他將五歲的她送到東臨不聞不問,那個時候怎麼不想起血脈親情?他將他幽禁在宮中三年,沒有任何的關心,那個時候怎麼不想起血脈親情?他看著張楚楚給她灌下鴆毒,一絲不忍也沒有,那個時候怎麼不想起血脈親情?
現在來和她提血脈親情,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早在四年前,南憶夕就已經死了。她和南武,和張楚楚,早就已經沒有什麼血脈親情了。如果說還剩下什麼,那就是恨!
“父皇?本座無父無母,何來的父皇?”南憶夕挑眉望著南武,烏黑的眸子裏麵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這是第一次,南武從這個淡漠妖嬈的魔宮宮主眼裏麵感覺到明顯的情緒波動,那是濃烈無比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