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手中拿著的正是當日她見到的那隻白色小瓷瓶。而他,目沉如水,靜靜望著她。
傾城臉色大變,“你怎麼會在這裏?”
夜闌明明在外麵守著。
傾城往蘇墨弦身後看去,卻見不知何時房門已是大開。
“你做了什麼?”傾城咬牙問。
蘇墨弦不疾不徐往她走來,“你以為,我若想做什麼,小小一個侍女能攔得住我?”
傾城緊了緊手心。
蘇墨弦目光淡淡掠過護在傾城身前的微雨。
微雨原本便受了重傷,此刻見了蘇墨弦如此,臉色更是白得厲害。今夜,她依著計劃將蘇墨弦引開,之後潛入睿王府書房盜取甘露丸,卻不想她盜得出來,書房之外竟有人將她攔住。那人武功之高,微雨險些死在他手下,幸得慕玨及時出現。那人卻不過隻是蘇墨弦身邊的侍衛。
而此刻,夜闌修為不算低,守在外麵,蘇墨弦進來竟能做到無聲無息。想到此處,微雨身子輕輕顫了顫。
傾城看向微雨,輕聲道:“你先下去吧,讓夜闌為你上些藥。”
“公主。”微雨回頭看向傾城。
傾城自然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微雨是想要去找慕玨。傾城淡道:“下去吧,睿王不會傷害我。”
微雨這才行禮離開。
待房間裏隻剩下兩人,蘇墨弦立在床前,靜靜凝著傾城,嗓音清冷,聽不出情緒,“你既然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為何還要如此算計我?”
傾城聞言,彎了彎唇,“算計?從何說起?我險些被你的林妃娘娘燒死在大火之中,我還沒有問你,你反倒先來問我了?”
蘇墨弦直直盯著傾城,眼神忽地變得淩厲凶狠,眼底緩緩爬起猩紅。他一直是沉靜如古水的男人,喜怒不形於色,此刻忽然情緒乍露,傾城一驚,已見他大步往自己走來。
傾城下意識一退,然而自己在床上,卻是退無可退,右手忽地重重一痛,已被蘇墨弦緊緊抓住了手臂。
“啊!”
傾城驚呼一聲,卻並非因為疼出來的,而是看清了蘇墨弦手背上恐怖慘烈的燒傷。
蘇墨弦瞥過一眼自己的傷口,盯著傾城,冷笑出聲,“原來你也會怕?我以為,你早就什麼都不怕,早就不打算回頭了!水火無情,最不能算計,更不該拿自己來算計,你卻故意將自己弄昏,困在大火之中,你可曾想過後果?”
傾城聞言,臉色煞白,直直望著眼前的男人。如此近的距離裏,她便清楚地看到了他沉黑的眸子裏醞釀的風起雲湧,那如漩渦一樣的可怕摧毀力,讓傾城背脊一陣寒涼。
“你可知,若是我晚到一步,你就真的假戲真做,葬身火海了!如果你連命都沒了,你的……你想要的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蘇墨弦緊緊抓著傾城被燙傷的手臂,一字一句,全是低吼出聲。
傾城被抓得灼灼的痛,然而身體的疼痛早已不算什麼,她此刻心中震驚翻湧,不能自已。睜大了眸子,咬了咬早已發白的唇,她強自掙紮冷靜,“即便我果真有心盜你的甘露丸,被你識破,你也不能全將這一切推到我的身上吧。”
蘇墨弦雙目猩紅地盯著她,目光緊得可怕。良久,他卻忽然放開她的手,低低地笑了出來。
“你記住,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是天衣無縫的,人算總會不如天算……”他說到這裏,笑意裏全是淒涼、無奈和……痛苦,“你不必同我解釋,你我如今的關係,我也不能幹涉你,我隻是不希望你越陷越深,將來不堪悔恨。”
蘇墨弦忽然以退為進,讓傾城有種好不容易掙紮著磨好了刀,即使不算鋒利也是用了力去磨,沒想最後卻一刀砍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傾城抿了抿唇,隻得淡道:“多謝睿王提醒,若沒有別的事……”我想休息了。
傾城正要這麼說,忽然大變的蘇墨弦讓傾城心中有非常不安的感覺,雖然這感覺在蘇墨弦第一次幫她時便生了起來,然而從前到底算是不溫不火,這一刻卻是乍然間無窮擴大。
下意識地,她今日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
然而,這個人卻偏偏不遂她願,她逐客的話還沒說完,已被他打斷。
“誰告訴你我沒有別的事了?”
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