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昔望著慕玨,似怔了怔,遲遲沒有出聲,半晌,一行清淚緩緩落下,“請她相信我,我沒有說謊。還有……姑姑也許還在人間,請她不要那麼絕望的活著。”
憶昔說完,便義無反顧伸手,去拿前方一盞毒酒。
酒杯雕花精致,酒液純淨清澈,憶昔終於笑了笑,仰頭,便要一飲而盡。
“噌——”
舌尖幾乎已經沾了毒酒,一道鋒利之氣忽然掠來,酒杯當即破碎在地。
憶昔望著地上一灘毒液,神色無絲毫波瀾,既無死裏逃生的僥幸,也無求死不能的不甘。
“走吧。”慕玨也隻是淡淡落下兩個字。
憶昔靜靜垂眸,並不去看慕玨,整個人有著詭異的平靜,“你知道,此刻外麵已是天羅地網嗎?”
慕玨沒吱聲,周身氣息矜貴,仿佛不屑回答這等問題。
“我將你誘入這陷阱,你為何還要救我?”憶昔說著,緩緩抬起頭來,靜靜望著慕玨,“再者,即便沒有今日,於你而言,我活下去,本身就是你最大的障礙,不是嗎?”
“因為我,你也許再不能完全掌控她、利用她。”憶昔似乎在笑,眼淚卻大片落了下來,她臉上原本便有血跡,如此一衝刷,血和淚混在一起。
“是你居心叵測,是你一手將她變成了今日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讓她如此痛苦地活著。我要替她報仇,我活著不能殺了你,便隻能拉你一同去死了。”
憶昔說到這裏,微微一笑,“這些……你知道嗎?”
慕玨眸子微闔望著她,“進來以前猜到了些,進來以後倒是確定了。”
憶昔聞言,怔了怔,“你竟猜到了?那你為何還要冒險進來?”
“隻是猜測,並不能確定。若萬一果然是她,而我卻來不及,那該如何是好?”慕玨似笑非笑。
若果然是她無聲無息落入了武帝手中,以武帝手段,一定會裝作不知,暗中了結。今日這種種跡象,的確太像是她,更是時間急迫,逼得他也不得不親自現身冒險。
隻能說,設這局的人太高明,每一個細節都滴水不漏。
然而,那背後之人真正高明之處或許連他自己也並未想到吧……
進得這裏來,發現不是她,那一刹那,明知是入了陷阱,慕玨心中卻全是莫名的喜悅。到底,與真正的驚嚇比起來,虛驚一場著實已是恩賜。
更重要的是,此刻自己獨自在這陷阱至少說明了她的安然無恙。
“你……”憶昔囁嚅著唇,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走吧,你的性命於我的確不過草芥,若是有多餘的心力,救你無妨;若是果真那人逼太緊,我隨時可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