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曆731年。
這是一個炎炎夏日中平常的一天,高掛的太陽不遺餘力釋放著自己的激情,即便再勤勞的農民在此刻也會躲到家中,等到晌午過去之後再行勞作。索茲裏德半島的陽光雖然毒辣,但透過巴拉奇村濃密的樹冠或結實的屋頂後也就不讓人覺得那麼難捱了。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有些人就注定沒有這種幸運。
他們不是累累罪行被流放的囚徒,也不是無家可歸的拾荒者或者浪人,僅僅隻是一群十多歲的孩子,有男有女,坐在巴拉奇村最大的空地上,沐浴著無處不在的痛苦。
盡管炎熱的陽光將他們稚嫩的皮膚炙烤出了一道道的傷痕,如流水般的汗液劃過傷口時痛如刀割,但是所有的孩子糾結的麵孔上寫滿堅毅,掙紮著坐好沒有一個想要放棄的,仿佛這盛夏中的枯坐不是酷刑,反而像是在爭奪某種稍縱即逝的珍貴機會。
不,不是像。
十五歲之前是開啟天賦的唯一時間段,錯過這個時間段的話,任你多麼勤奮刻苦驚才絕豔,也絕不可能再開啟任何一種天賦。這種說法的來源在茫茫曆史中早已無法考證,但數十萬年來人們早已證明了其正確性,所以盡管都是一些孩子,卻不得不拚了命地發掘潛力,有時候多走出一步,那便是榮華富貴和刀山火海的巨大差距。
盡管天賦與實力並沒有什麼絕對的聯係,無論是實力超絕的單一天賦者還是碌碌無為的三天賦者都不算罕見,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兩者就被莫名其妙地掛鉤在了一起,以至於現在所有為人父為人母者都不得不一邊痛心著一邊用最有效的方法來挖掘孩子的潛力。
而說到挖掘潛力和激發天賦,再沒有什麼比痛苦見效更快的了。
這一群少男少女大約有三四百人,有的已經擁有一種天賦,有的卻沒有,隻有個別幾個天資聰慧的已經獲得了兩種天賦,向著傳說中那成為強者的三種天賦艱難地前進著。
不過正如之前所說的,凡事都有例外。
在這幾百人中,有一個男孩孤獨地坐在人群之外,仿佛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雖然看起來與常人不同,但看到他坐的位置就讓人覺得有種鶴立雞群之感。
不過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督導員羅德裏格斯坐在一旁樹蔭下悠閑地搖著蒲扇,他今年已經四十四歲了,不過滿頭烏黑的頭發中沒有一根銀絲,渾身上下結實的肌肉沒有一絲鬆弛,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人。他****的上身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傷痕,那是他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被敵人刻下的印記,不過他的敵人通常結果更慘,現在這個時候應該都已經化成灰燼,回歸諾亞女神的懷抱中去了。
這一切都彰顯著他不尋常的身份,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現在每天的任務隻是看管著一群孩子不要偷懶,以及用自己的一切去捍衛林澤少爺的生命與尊嚴!
想到這裏,羅德裏格斯忍不住將目光移到了那個坐在人群之外的少年身上,臉上露出了一種既有欣賞又有不舍的複雜神色,仿佛有幾萬句話想要脫口而出,但最後也隻能搖了搖頭長歎一聲而已。
“真是苦命的孩子啊!”
督導員的工作悠閑同時無聊,所以有大把的時間能用來回憶,而對於羅德裏格斯來說,他這一生唯一值得回憶的也隻有與林將軍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的時光以及那個殘酷的凜凜冬夜。
羅德裏格斯年少時便父母雙亡,在西大陸最混亂的無法平原的貧民窟中,靠著遠超同齡人的強壯身軀和一些小聰明勉強可以從那些老家夥口中擠出一些殘羹剩飯艱難度日,雖然每天都少不了挨打,但能夠四肢健全地長大成人便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成年後他便對貧民窟中的其他人做起了自己之前一直承受的事情,而且變本加厲毫不手軟,每天都是在爭鬥火拚或者酒吧中廉價妓女的肚皮上度過,日複一日沒有絲毫的改變,他本來以為會這樣度過一輩子,直到後來有一天,他遇到了林澤的父親林天妒將軍。
從那以後羅德裏格斯才感覺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意義,也是從那時候他才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人被稱為天賦者,而他自己便是其中的一個。
天賦者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並不算罕見,或者說僅有的兩成不具有任何天賦的人才應該說是另類才對。不過大多數人都隻擁有一種天賦,能夠擁有兩種天賦的人就要少上許多,擁有三種的則更是萬中無一的存在。
幸好三種便是極限,盡管千百年來無數強者想盡了無數辦法想要擁有第四種天賦,但最終無一不是倒在了失敗的道路上。雖然至今也沒有任何研究表明這種情況的原因所在,不過很快便沒有人在乎了,因為天賦不等於實力,與其去考慮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多人還是希望自己的實力能夠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