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皆大歡喜(1 / 3)

萬幸,是個女孩!

不是男孩,便不會淪為弄臣爭權奪勢的棋子,不會成為扶楚將洵兒立為儲君的絆腳石,或許,失去薑氏的庇佑,朔歡的未來會辛苦一些,但至少,不會丟了性命。

薑蓮心用平和的語調陳述這驚人的秘辛,可傾城卻看見她眼底蓄滿化不開的憂傷,於心不忍,溫言細語安撫她:“王後且安下心,楚——陛下她仁慈寬厚,待她消了氣,自會將王後請出去的。”

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是不信的,若敢擔保,又豈會將佑安找來送死?

薑蓮心苦澀的笑:“多謝你。”又道:“我倒是希望扶楚會生我的氣,可我知道,那不過是我的癡心妄想,她囚禁我,與置氣無關,我不過是她投出的餌料,誘使母後自投羅網。”稍歇,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你和她,你和她之間……”

這樣含糊的問題,傾城居然也聽懂了,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憂傷:“假的,都是假的,她不愛我,她愛……”想了想,搖頭,淒然一笑:“她誰都不愛,連她自己都不愛。”

這些事情本不該同薑蓮心說,可不知為什麼,這一刻,曾經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卻開誠布公,將隱藏的秘密向對方坦白,或許,他們隻是需要一個發泄口,隱隱明白,即便說出來,這些事情也不會傳揚出去,在不久的將來,聽見這些話的人,將成為永遠的過去。

空蕩的牢房,令人窒息的靜寂,不知過了多久,薑蓮心幽幽一歎:“原來如此。”

傾城抬頭,望向薑蓮心憔悴的麵容:“再等等,我會想辦法救王後出去。”

薑蓮心搖了搖頭:“我隻求你,好好帶大朔歡。”

牢頭敲門催促,董樊氏將朔歡抱進來,給薑蓮心匆匆看過,牢頭將他們請了出去。

回到寢宮,傾城同董樊氏說要救薑蓮心出去,董樊氏看著懷中熟睡的朔歡,長籲短歎:“沒娘的孩子,最是可憐。”

傾城下定決心,換下黑色披風,裹上火紅的狐裘,他要以最好的狀態去見扶楚。

扶楚的決定再次向不明真相的人宣示她對傾城的‘寵愛’,一連多日除了‘蕭白璧’和胥追外,誰也不見的扶楚卻放傾城進了門。

轉過琉璃屏風,鎏金燈下,一張翹頭案,案上布置幾碟小菜,酒器若幹,扶楚正與子墨對飲。

見到傾城,扶楚麵無表情,子墨卻對傾城舉杯,莞爾輕笑。

偽裝出來的好狀態,頃刻瓦解——他們,如此要好?

扶楚冷淡的聲音飄過來:“你可以下去了。”這話,是對子墨說的。

琥珀色眸子裏又有瀲灩的波光流轉,傾城忍不住歡喜:聽這冰冷的命令,其實,蕭白璧在楚楚心中,也未必就那麼重要。

盡管扶楚口氣不善,可子墨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並不見惱,從容起身:“臣半個時辰後再過來。”

扶楚揮了揮手,竟沒有拒絕,沒有拒絕,便是默許了,傾城眼底的光芒瞬時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久不見傾城動作,扶楚終於出聲:“坐吧。”

傾城深深吸了口氣,蒼白著一張臉,於扶楚對麵緩緩坐了,這是方才進門時,子墨坐過的位置,席上餘溫仍存,那是子墨的,他真的很想問一句:‘楚楚,你看上他了?’可話到嘴邊,生生卡住,做人當有自知之明,他有什麼資格過問她的私事?

扶楚為自己斟滿酒,擎杯送於唇畔,紅唇抿酒的模樣,在這樣的夜裏,甚為誘人。

傾城看著她,隻覺得胸口積蓄的情感,泛濫成災。

她又喝完一杯後,才淡淡出聲:“寡人可以放過薑蓮心,隻是……”

傾城心中一動,不覺出聲:“隻是怎的?”

扶楚瑩白的手指輕撫空杯:“你帶她遠走高飛,從今往後,隱姓埋名,再也別回來,就這麼簡單。”

擎著酒壺欲為扶楚斟酒的傾城手一顫,僵住動作,眼底現出慌亂,咬著唇迸出了個:“不!”

扶楚沒心沒肺的笑了:“為什麼不?那****在寡人殿外長跪不起,是為了她;明知不應該,今晚還是執意來此,仍是為她,她乃宋國公主,又是名動天下的才女,下嫁於你,也不算虧了你,天涯海角,有她和朔歡一路同行,不會寂寞,那不是你一直向往的生活麼?”

傾城似乎心動了,垂頭沉默著,扶楚再接再厲,拿過事先準備好的令牌放到傾城眼前,聲調也柔和了許多:“瑾容,拉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就不要再搖擺下去,你想要的東西,我一輩子也不可能給你,但蓮心可以給你,接著令牌,不會有人阻攔你帶她離宮,來日方長,足夠你發現她的好。”

她叫他瑾容,不是傾城,她稱自己為‘我’而不是‘寡人’,以平等的身份,循循善誘,話裏話外,處處為他著想,可,不是他需要的,她明明知道,王宮空寂,有她相伴,便是滿滿幸福;海闊天空,沒有她在,便是無邊寂寞。

佑安也說過,他認定的事,便是一輩子,可她為什麼就是要逼著他離開,衝動伸出手,抓住她冰冷的手:“不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