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悲傷情緒壓下了一切顧忌,阿年跟他回了家,回了那個高檔住宅小區,他新買的那處房子裏。
奧迪停進了小區內的地下停車場,阿年身上裹著他的西裝外套,跟在他後頭,風吹到疼的眼睛,看著天邊呈現淺灰色,再有兩個小時,大概就要亮天了,睡兩個小時,對阿年來說也是好的。
進去時,管止深開了燈。
阿年往裏走,前些天來過一次,被方雲帶著樓上樓下的觀摩了一遍,又招待了他的客人,所以,走在這個家裏,倒也熟悉的什麼都可以找到。家中沒有溫水給阿年喝,管止深去了廚房,用電水壺接水、插電。
阿年在客廳站著,他從廚房出來時,一隻手剛碰在阿年的肩上手機就響了,轉過身去接,阿年看他,麵色凝重,他點頭,說好。
“你上樓去休息。”管止深沒有去拉阿年的手,隻是這樣說。
阿年已經窩在榻裏了,他走上來,手裏拿著一杯溫水,讓阿年喝完了再睡。阿年聽話的喝了,低燒難受不愛說話,從醫院離開之後,到這個家中,沒怎麼跟管止深說話,喝完水,很快就沉沉睡去。
輕度失眠,可能是因為煩心事太多了,比如阿年前些日子就始終不好睡的著,輾轉反側不能成眠。今天,睡得尤其快,沉沉的不醒,可能,是壓力大到了大腦已經開始要罷工,不想清醒工作了。
沒問管止深睡在哪裏,阿年是打從心裏信任他,仿佛,日複一日的這樣過來,有些相信了管止深曾經說過的話。從她大三開始留意了她,一年的時間。
她睡了,管止深開車去了姑姑家。
方默川在外地出事,管三數怎麼睡得著?且又是車禍,不論車禍嚴重不嚴重,這車禍二字光聽著就嚇人。一次兩次躲過了沒命,下一次是否僥幸。管三數打給方慈,問她在哪裏,方慈回到家中的時候,管止深已經在方家了。
“怎麼回事,默川去大連幹什麼了。”方慈問母親。
管三數閉著眼睛表情痛苦,坐在沙發裏,手支著額頭:“跟默川的朋友已經通過電話了,他是跟朋友開車過去的,不知道去幹什麼。”
“我現在要不要開車過去?”方慈問。
弟弟平日對她這個當姐的口不擇言,但方慈過後從來都不會真的生氣。方慈也希望弟弟能成氣候,未來給方家爭臉,父母親總有老去的一天,她方慈,是一個女人,將來不管混成什麼樣,是嫁人還是不嫁人,總要一個娘家人幫著。弟弟如果強了,她這個當姐的沒了漂亮臉蛋兒那天,也可以依靠。
管止深蹙眉,對管三數道:“派車過去,把默川接回來住院怎麼樣。”
管三數想了大概一分鍾多,點了點頭。
“能行嗎?”方慈皺眉。
“頭部傷口不嚴重,其他地方沒有重傷,已經叫人查了,下午下班高峰出的事,在市中心,堵車快要堵死的路段,即使踩下油門兒,也出不了事。”管止深補充道。
管三數點頭:“一個多小時也就到中市了,派車去接。如果我不把他接回來,誰過去照顧他?醫院裏,我離不開,市委那邊,方慈你也離不開。這個時候沒個家裏人在默川身邊,非要讓默川記恨不可。再者,不接回來這簡直就是在給那個小姑娘創造表現的機會!”
方慈點頭。
管止深和這個姑姑,很多時候針對某些事的意見和想法,不謀而合。大概是,因為姓管的人身上,都流著一樣的血液。起初管止深回國創業,投資管爺爺不太看好,如果他要經商,直接接手古風醫院就可以了。那筆財富是管止深的奶奶年輕時,經營來的,隨著社會在變,醫院的樣貌和規模也在大改變。管爺爺從來不在子女麵前避諱,要把一切都給管止深這個愛孫的想法。
管三數的冷臉,不甘,管爺爺看在眼中,但是小輩兒的事情,她作為一個姑姑就不要攙和了,況且已經出嫁了,在中市這邊,老一輩的思想比較頑固,財產必然全部給孫子,同姓的。
方默川管爺爺也不想虧待,但外孫是個什麼料子,管爺爺心裏有數,怕不適合經商。可以在中市的機關單位某一職位,在扶搖直上,一輩子也風風光光的很不錯。表兄弟二人,一個經商,一個從政,一副好搭子。
管止深最開始投資,是以古風醫院總裁的名義,這個醫院的領導人。很多人會賣個麵子全是看管老爺子,軍區的管父。幾年之後,古風在管止深的手中,屬於資金膨脹狀態了,無法對外再公布任何財政情況。一個醫院而已,它就像個籃球一樣,就那樣大,管止深在用自己的能力給它打氣,日積月累,他在摸索投資中發現這個球已經打不進去氣了。再打,就爆開了。
怎麼辦呢,他跟爺爺商量,要單立門戶。
管三數算醫院的高層,察言觀色,是不願意讓管止深單立門戶的,資金和醫院分割開之後,以後的財富不會再屬於姓方的,投資分紅也不會跟姓方的人有關係。管老爺子看透一切,上下家中這幾個脈路上的人,誰野心大,誰野心小,老爺子看得清楚楚,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時也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