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矮桌子上的保成描完手裏最後一筆,轉頭高興地與一旁正看書的烏那希道:“額涅,這個字帖我摹完了,可不可以出去玩了?”
烏那希剛想說你就知道玩,就有人進來稟報,說是五阿哥來了,保成聞言立馬蹦下了炕,眼巴巴地瞧著烏那希:“五哥說來帶我去鍾粹宮玩的,額涅,你讓我寫的字都寫完了,就讓我跟哥哥去玩一會兒好不好?”
烏那希實在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保成跟保清關係不錯她是挺樂見的,但是這麼成日裏就知道玩的也不是個事兒吧?何況她才叮囑這小家夥不要總是往後宮跑,保成似乎根本就沒聽進去,左耳進右耳就出了。
下頭人已經領著保清進了來給烏那希請安,烏那希隨口問起他今日怎麼不用念書,保清說著這兩日天氣不大好上不來騎射課,保成聽著再次拉住了烏那希的袖子,拖長了聲音哀求她:“額涅……”
保清都親自來坤寧宮接人了,烏那希也實在不好說不答應,隻能是叮囑了自己兒子就在正殿裏玩別到處亂跑,最多一個時辰就得回來,這才讓他跟著保清去了。
但不過小太子顯然是沒有把烏那希的話放在心上的,等到烏那希派了人去喊了幾次將之叫回來,回坤寧宮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之後,保成玩得整張臉都汙了一身的泥巴,烏那希看他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手指點著他的腦袋教訓他:“讓你去玩不是讓你去泥巴地裏滾,你怎麼弄得跟鄉間的野孩子一樣?”
保成嘻嘻哈哈地打馬虎眼對烏那希的話不以為然,他們是男孩子又不是姑娘家,哪能跟姐姐妹妹她們那樣待閨房裏繡花呢。
於是***去抱住了烏那希的一隻胳膊撒嬌:“額涅給我洗澡。”
烏那希拿他沒法子,隻能吩咐人去打了熱水來,把剝了殼光溜溜的小太子扔水裏去,保成在水裏撲騰來撲騰去玩得不亦樂乎,烏那希沒有假手他人,換了身輕便的衣裳,挽起袖子親自上陣幫兒子沐身子。
布巾擦拭過保成藕節一般的手胳膊,烏那希一邊暗想著以後得讓兒子少吃點要不再胖下去就真沒法看了,目光就落在了他下顎處的脖頸下頭,見那裏生了個紅包,一時疑惑伸手過去輕按了按,問他:“怎麼這麼冷的天還有蚊子***嗎?”
保成自己也摸了摸,搖了搖頭:“不癢啊。”
聽保成說不疼不***,烏那希一時也沒往心裏去,隻當他是玩鬧間蹭到了哪裏,幫著兒子洗過澡,傳了膳食用過,母子倆又玩了一會兒,烏那希就抱著保成早早上了***睡覺。
睡到半夜,烏那希是被保成輕微的抽泣呻/吟聲吵醒的,迷糊間伸手去摸身邊兒子的小臉,然後瞬間就驚得清醒過來,保成全身發燙,身子還在******。
“來人!快來人!”
將外頭守夜的奴才喊進來點燈,又吩咐人趕緊去請太醫,烏那希驚愕地看著睡著之前還好好的兒子這會兒臉上已經生出了星星點點的紅疹,正整個人難受得蜷縮成一團嗚嗚咽咽地哭著,幾乎是***著手將他的衣裳解開,看到他身上也起了那樣的疹子,烏那希頓時慌了,某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裏蔓延開來,幾乎是當下就留下了眼淚顫顫巍巍地將保成報進了懷裏。
“保成別怕,別怕,額涅陪著你……”烏那希一邊哽咽一邊輕拍著保成的身子,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李氏幾個一看保成這副樣子,也都有些慌了,已經有人小聲說出了口:“怕是出痘了……”
正是烏那希最不願意回憶的噩夢。
太醫匆匆而來,幾乎是撲到***頭著急地幫保成診斷,片刻之後,哆哆嗦嗦地說出的話肯定了所有人的猜測,太子爺,真的是出痘了。
烏那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木訥地看著痛苦呻/吟的兒子,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盡管跪在地上的太醫不斷保證盡全力救回太子,但隻要一想到當初承祜就是這麼離開了自己,這一次又輪上了保成,烏那希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痛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聽聞消息的康熙也很快就趕了來,看著烏那希***在***邊,卻始終捉著保成的一隻手不肯放,再看***上保成難受痛苦的模樣,心也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問清楚了太醫保成的病情之後,他大步走上前去,扶起烏那希,貼到她耳邊輕聲勸她:“你先別慌,讓太醫給保成看診先。”
烏那希猛地抬起了赤紅的雙眼,看向他,聲音***一字一頓質問道:“你不是說會護保成平安的嗎?為何他還是會跟承祜一樣?為什麼會這樣?!”
康熙知道她是因為保成也像承祜當初一樣出了痘受了刺激才會這般失態,便也不與她計較,反倒拉著她的手安慰她:“保成是太子,他不會那麼脆弱的,你放心,他一定能好起來,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