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在餘震慢慢平息,災情也漸漸穩定下來之後,康熙親自來了接一眾人回宮。
胤礽唯一關心的事情,就是他的毓慶宮有沒有修好,康熙對兒子見了自己第一件事不是關心自個這個皇父而是問寢殿修好了沒略有不滿,抓著他就用力揉了一頓,胤礽對他這般行徑也很不滿,抱怨了起來:“汗阿瑪跟額涅一樣,都拿我的臉當麵團揉,討厭。”
“你還討厭你額涅?”
“當然不,但是你們不能總是這麼揉我的臉,我是皇太子,額涅說我要有儲君的威儀。”
康熙伸手敲他的腦袋:“你是朕的兒子,儲君也是朕封的,別給朕拿喬。”
胤礽撇了撇嘴,卻又跟康熙爬上了同一輛車,額涅說的,該討好的時候,皇父還是要好生討好著的。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收拾著東西上車,烏那希在去請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肚子越發大了的郭絡羅氏被人攙扶著艱難出了帳篷來,原本已經上了車的康熙撩開車簾子,看到這番情形,想了想,又下了車去,走了過去,親自托住了她的一邊胳膊:“朕來。”
郭絡羅氏趕緊道:“皇上這樣折煞奴才了。”
“無事,朕扶你過去。”
車子裏的胤礽看著再次撇了撇嘴,跳下車去,爬上了後麵的皇後鳳輦。
幾乎沒怎麼見過皇父麵的十阿哥胤祉傻乎乎地站在帳篷外頭,咬著自己的手指看著康熙攙扶著郭絡羅氏打麵前過,康熙瞥了他一眼,停住腳步,想了想才反應過拉裏這個似乎也是自己兒子,正想著要說什麼,烏那希已經扶著太皇太後過了來,給康熙請過安之後,見他注意力落在胤祉身上,再看一旁的馬佳氏欲言又止,便就笑了起來,與康熙提議道:“皇上,十阿哥也不小了,幹脆就讓他搬回宮裏去住吧,地動也沒有完全平息下來,時不時地晃一下,十阿哥一個人在宮外,您也不放心不是?”
康熙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無所謂道:“皇上自個拿主意便是。”就叫了身邊人攙扶著自己上了車去。
康熙猶豫了一下,道:“行吧,那就一塊回宮裏去吧。”
馬佳氏聞言大喜過望,拉著胤祉趕緊與康熙和烏那希謝恩。
一旁的郭絡羅氏看著,心下有些不屑,主子娘娘,也就愛在這些小事上花心思收買人心。
烏那希看康熙扶著郭絡羅氏,自己再留這裏也沒意思,就上了自己車去,胤礽趴在車窗邊上朝前頭看,見康熙將郭絡羅氏扶上了龍輦,輕哼了一聲,在烏那希上車來之後就不忿地嚷開了:“汗阿瑪偏心。”
烏那希笑著刮他的鼻子:“你汗阿瑪哪裏偏心了?”
“他就惦記著宜嬪母肚子裏的那個,本來是我陪他坐同一輛車的……”
“我怎麼聽人說是你自個下車來的呢?”
“哼,”胤礽不以為然道:“宜嬪母肚子那麼嬌貴,要是我一個不小心又碰了她,汗阿瑪就該埋怨我了,我當然得離她遠一些。”
“你也別憤憤不平了,跟額涅坐一輛車不挺好的?額涅對你不偏心就行了。”
胤礽受用地撲上去抱住烏那希的胳膊:“還是額涅最好了。”
十二月,郭絡羅氏誕下健康的皇十三子,康熙大喜,賜名胤祺,並下旨修玉牒,一眾還健在的皇子重新序齒,小太子胤礽從原本的七阿哥變成了二阿哥,五阿哥胤禔成了皇長子,之後是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禶,皇六子胤祺【注】,與此同時,翊坤宮裏的庶妃戴佳氏,也檢查出了懷有身孕兩個月。
雖然一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但真正聽說了這樣的序齒結果之後,烏那希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這也就等於,她的承祜,從此就幾乎被抹去了存在過的痕跡了。
以後別人再提起康熙的兒子,便也許就不會知道,曾經還有那麼一個孩子,兩歲多就出天花而亡,他也是烏那希身下掉下來的肉,是她的孩子。
關於這一件事情,是太皇太後定的主意,康熙也想為自己那些早夭的孩子爭取一下,當然他也是擰不過太皇太後的,最後便也隻能點頭答應。
那個早夭的嫡親哥哥,雖然烏那希甚少提起,胤礽卻都是聽宮裏人說過的,所以這會兒看著自己皇後額涅黯然的雙眼,頭一次,認真而懇切地與她許下的諾言:“額涅,我會連同承祜哥哥的份,一塊孝敬您保護您的。”
“好孩子。”烏那希將他抱進懷裏,就這麼紅了雙眼。
不管怎樣,日子照樣過,不管是七阿哥還是二阿哥,其實於胤礽都沒有多少差別,人人見了他都依舊還是要尊稱他一聲太子爺。毓慶宮也重新加固翻修好了,烏那希陪著胤礽去看過,在確定了不會再有安全隱患之後,才放心的把兒子留了下來。
進入十九年,二月之時,生下來就身子不好的五阿哥胤禶幼殤,烏那希聽聞稟報,也隻是歎息一聲,命人多送了些補品去給納喇格格,叮囑她不要太過傷心顧著自己的身子,也就隻能作罷。
說到這事,一向嘴快的林蘭免不得就與烏那希嘀咕了開來:“說起來四阿哥剛出生的時候身子還不如五阿哥呢,如今倒是養得不錯,佟貴妃和烏雅格格不對付,奴才還以為她會對四阿哥下黑手呢,沒想到她倒是把原本人人都以為活不過周歲的四阿哥養到了現在……”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她自個現下有沒有一子半女的,四阿哥一出生就是她那裏養著,多個兒子沒什麼不好,她針對烏雅格格沒必要針對四阿哥。”
“……那也是。”
雖然有太皇太後準許烏雅氏去看四阿哥的口諭,不過回了承乾宮,還是佟氏最大,烏雅氏一個被冷落了的庶妃根本奈何不了她,能見到自己兒子的機會依舊是寥寥無幾,當然,這事烏那希知道也懶得管就是了,宮裏這會兒根本沒人會把烏雅氏這個小角色放在眼裏,唯有烏那希因為四阿哥對她總是比別人多一份關注,卻也隻是冷眼旁觀罷了。
“倒是那戴佳格格這回走運了,又懷上了身孕,奴才前幾日聽人說,她私下裏問過太醫,十之八/九是個阿哥,”李氏也插上話,閑聊起八卦:“聽說宜嬪氣得半死,為此沒少在翊坤宮裏發脾氣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