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那希看一眼手裏半成品的帕子,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慢慢問道:“小妹,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當真心裏有了什麼人?方才額涅提到選秀之事,我看你似乎很抗拒?”
烏雲珠低下了頭,咬著唇猶豫了片刻,才道:“我說了,皇後姐姐別告訴額涅。”
“我不跟額涅說。”烏那希保證道。
“是……是有……”
“是什麼人?”
“之前有一回去廟裏上香認識的,他也是八旗子弟,不過家世不起眼罷了,我跟他其實沒什麼,也隻是在廟裏見過幾次連話都沒有多說過,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對我有沒有那個心思,”烏雲珠說著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又繼續道:“就算我有那方麵的想法,且不說我還要先參加選秀,阿瑪和額涅也未必會答應,對方家世確實不高……”
“就因為他,所以你不想參加選秀?”
清宮選秀,適齡的八旗女子都要參加,選中的秀女就要嫁入皇家或是指給宗親,隻有經過這一關又落選了的才能自行婚配,而以烏雲珠這樣的出身,就算當真選不中,要嫁也絕對要嫁給門當戶對的高門大戶,確實不可能由著她自個喜歡就算的。
“皇後姐姐,您不會怪我吧……”
小姑娘情竇初開,烏那希其實很能理解,自己妹妹若是能嫁給喜歡的人,隻要對方品性不壞,烏那希是樂得成全的,所以她拍了烏雲珠的手,寬慰她:“你要給阿瑪守孝,下一次的選秀應當是參加不了了,之後就再要等個三年,這事確實不急,到時候姐姐會幫你的。”
烏雲珠聽她這麼說有些意外:“真的可以嗎?”
“反正也還有好幾年的時間,對方對你心意如何,這麼幾年也足夠看個清楚了。”烏那希想著這麼一耽擱,等到烏雲珠可以參加選秀的時候年齡就大了,怕是選中的機會不大,自己到時候做做手腳將她撩了牌子,之後就容易得多了,若是對方確實是個好的,又肯一直等著烏雲珠,她倒是願意幫自己妹妹牽線搭橋,畢竟,烏那希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烏雲珠跟她一樣嫁進深宮裏頭,若是她能夠跟自己喜歡的人廝守,那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有了烏那希這番話,烏雲珠徹底寬下心來,拉著她的手像小時候一樣撒起了嬌:“皇後姐姐你真好……”
烏那希笑了:“我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嫡親的妹妹,我不幫你幫誰?”
三日之後,康熙親自出宮來了噶布喇府上接烏那希和胤礽回宮,順便還去靈堂祭奠了噶布喇。
皇帝親臨祭奠於噶布喇府上家小乃至整個赫舍裏家族而言都是無上的榮幸,一眾人等更是對康熙感激不盡。
康熙親自扶著烏那希上車輦,殷勤備至,烏那希猜到他是想在自己母家麵前給自己長臉,也樂得由他。
赫舍裏家全體老小齊出動,一起跪送皇上接皇後和太子回宮,康熙將烏那希扶上車,突然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跪著的人,頓了一下才轉回來也上了車去,胤礽想跟著爬上去,被康熙攆開:“去後頭車子坐著去,朕跟你皇後額涅一起,你別來瞎湊熱鬧。”
胤礽撇了撇嘴,不樂意,也不動身子,隻看著烏那希,等著她發話。
烏那希無奈笑道:“太子你乖,去後頭吧,額涅有話要單獨跟你汗阿瑪說。”
有什麼了不起,胤礽暗下腹誹,汗阿瑪就是看額涅更在乎自己這個兒子而不是他這個夫君故意跟自己較勁,他才不稀罕。
於是他很痛快地跳下車去,去了後麵單獨乘車。
烏那希哪裏不知道康熙這是一貫的興致來了要跟自己表現親熱,當然得順著他。
車隊啟程之後,康熙問起烏那希她和胤礽這幾日在府上做了什麼,烏那希一一作答,當然胤礽私下裏跟索額圖見麵那一段是抹了去的,康熙心不在焉地聽著,末了突然問道:“皇後,方才跪在長泰後麵的那個姑娘,是烏雲珠嗎?”
烏那希心裏咯噔一下,康熙這麼沒來由地提起自個妹妹,實在是不能不讓她心生警惕,小心打量著康熙的神態,她說道:“是……皇上可是有何疑問?”
康熙想了想,感歎道:“幾年不見,烏雲珠都這麼大了,也成大姑娘了……”
烏那希不確定康熙這話的意思是單純感慨時間過得快,還是別有用意重點在那個“大姑娘”上,但對康熙一貫的秉性她實在是不抱希望的,隻是怎麼樣都不想康熙把主意打到自己妹妹身上,不想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也被康熙給叼了,便道:“烏雲珠確實長大了,比從前要沉穩得多了,不過跟保成一塊玩的時候還是跟小孩子一般,保成那臭小子一見到烏雲珠還以為是舅舅家的姐姐,拉著她就要她陪自己玩,我跟他說要叫姨娘,他還不樂意了。”
這話,其實是在提醒康熙,當年他們都是把小烏雲珠當成跟兒子一樣的小輩的,你真好意思現在因為人家長大了漂亮了就惦記上了人家,康熙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出她這話裏頭的意思,依舊在感慨著:“朕倒是想起,當年皇後嫁給朕的時候,也跟烏雲珠這一般大,方才那一晃眼,朕還以為是看到了當年的皇後姐姐。”
康熙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這麼稱呼過她了,烏那希聽得微一怔,康熙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不過你那個時候倒是半點不溫柔,也不像烏雲珠小心翼翼跪在那裏那麼小意就是了。”
“……”嗬嗬……
烏那希心說對你不溫柔你都夠欺負人了,要再溫柔一些不得被你給揉圓搓扁了?
作者有話要說:十二點之前,終於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