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牢獄裏,撲鼻便是一股血腥的黴味。
青蔥的玉手緊緊地抓住那鐵鏽的粗梳柵欄,剛想掙紮著坐起身來,卻不料伸出的玉指被人用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她冷然悶吭一聲,忙將手指抽回。
獄卒鄙夷的剜了她一眼,聲音粗獷如虎,像是一隻狂野的野獸般,聲聲刺痛了她的耳膜:“賤蹄子就是下賤胚子,在這兒要想動歪心思,一鞭子抽死你!”
說完,又是一記皮鞭狠狠地甩在了她麵前的鐵柵上,卷起塵土撲在她的身上。
死一般的靜!
她煞白了一張絕美的臉抬起頭來,入目處無人不是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狹窄陰暗的過道裏,獄卒手持長鞭凶狠的走過,時而還能聽到漸行漸遠的長鞭甩地聲。
顫抖著抬起剛被抽打的攏在衣袖中的玉指,雪玉般的指骨上露出一道鮮紅的血印,她冷冷地瞥了眼陰冷潮濕的過道,抬起手指輕輕拂在柔滑粉嫩的櫻唇邊,輕抿了下唇,手指泛著的鐵鏽味讓她猝然緊擰了下眉心。
五日了!她漠然地蜷縮在茅草鋪就的破席上,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清冷的月光透過半尺見方的窗子射進來幾縷幽光,這是她這幾日唯一能感覺到外麵的空氣,木然的望著窗戶透進的月光,陰茉璃猶自出神。
陰冷潮濕的過道中不知怎麼竟有冷風躥進,沒等有人嗚咽出聲來,一切又歸於沉寂。
鎖著鐵柵的鐵鏈被人嘩的一聲砍斷,倏然滑落在地,像是久凍未消的寒冰突然破裂,讓人不禁打了個寒噤。
陰茉璃漠然地收回目光,她伸手整理了下裙衫,冷然地轉過身來,麵前站著一抹黑衣身影,盡管攏著一層輕薄的黑紗,可望著她的第一眼,竟然還能克製著沒有閃過一絲傾慕的目光,陰茉璃微垂羽睫,心裏已然了然大半,定然不是個男人!
南夕國誰人不知她是丞相府最受寵愛的幼女,更別說她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早已顛倒眾生,讓人望塵莫及!
“天牢重地,一瓶沉香散,夠嗎?”朱唇輕啟,陰茉璃眸中閃過一絲冷笑,似利劍一般,刺得黑衣人瞳孔驟然一縮,不由得腳步微錯,向後略退了一步。
不過刹那,黑衣人清冽的冷笑,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拍掌,聲音冷冽冰寒:“素聞陰茉璃對香料頗有研究,果真百聞不如一見!”
陰茉璃的唇角突然綻出一抹妖冶嗜血的笑容,冷冷的掃了黑衣女子一眼,“沉香散隻夠撐一盞茶的工夫,姑娘倒是夠沉穩,茉璃佩服。”
說完,她美眸驟然緊縮,她緊握的素拳緩緩地在衣袖中收攏,握著那僅剩的紫色瓷瓶,眸光中閃過一絲不易捉摸的寒芒。
黑衣女子嗖一聲從袖中抽出一根晶亮冰寒的銀針,側身朝著對麵的鐵柵上甩去,陰茉璃倒抽一口涼氣,看似尖細的銀針,居然能穿透鐵柵。
沒等她反應過來,卻見兩抹黑影帶著冷風疾奔進來,所行路上並無留下腳印,兩人恭敬地立在黑衣女子身後,垂首不曾多說半個字。
黑衣女子的眸底浮起一抹譏誚的冷笑,她身子微微前傾,靠近陰茉璃。
手指在袖中漸漸收緊,陰茉璃的瞳孔緊縮,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聲,櫻唇剛要張開,眼前卻猝然閃過一道精光閃閃的寒芒,來不及伸出手去,隻感覺頸後傳來一陣酥麻的疼痛,她的羽睫緩緩地垂下,雙手無力的攤開,整個人剛要倒下,卻見黑衣女子淡掃了下身後,兩個黑衣人忙上前來抬著她,恍若一陣疾風般飛身出去。
黑衣女子將從她頸後拔出的銀針收回衣袖,抬腳剛欲離去,腳邊似踩到什麼滾圓的東西,她低頭撿起,卻是一個紫色的瓷瓶。
她淡漠地收回袖底,眸底有一瞬即逝的驚喜。
睜開惺忪的睡眼,入目便柔韻清雅的紗幔,有微涼的清風隔著紗幔拂進,陰茉璃抬起略顯沉重的眼瞼,剛要掙紮著扶著繡枕坐起身來,卻因為體力不支,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