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贈琴(1 / 2)

白振軒於是搓搓手,辭了白雲暖起身走出廂房。

回廊上,鬆塔正拿著鬥篷等他,見他出來了,忙給他披上,又替他戴上風貌,係好帶子,領著他去內殿見白玉書和惠澤大師。

和鬆塔穿過幾處神仙洞,依著樹屏竹徑,到了內殿。

琴床畫桌,金鼎銅壺,古色古香。

中間地上點著一盞仿古雞足銀燈,有四尺高,上麵托著個九瓣蓮花燈盞,點著九穗,照得滿屋通明。

一旁牆角擺著兩個小書架,一個多寶櫥,上麵一張小木坑,米色小泥繡花的鋪墊,坑幾上供著一個粉定窯長方磁盆,開著五六箭素心蘭。正麵掛著六幅金箋的小楷,一個一幅,停勻娟秀。

白玉書和慧澤大師正盤腿坐在榻上,白振軒脫了鬥篷讓鬆塔拿下去,走上前向二人行了禮。

白玉書含笑道:“方丈知你精通音律,特贈了一把上好的琴給你,你且去瞧瞧。”

白振軒環視屋內,但見一旁桌上放著一把琴,遂走了過去。那琴玉軫珠徽,梅紋蛇斷,絕好一張焦尾古琴。後麵刻著兩行漢篆:琴心沉沉,琴德愔愔,其人如玉,相與賞音。

白振軒暗自叫絕,忙過來向慧澤跪身道謝。

慧澤慈眉善目,笑道:“琴可不是白送的,元宵節時淩雲寺將有貴客駕臨,屆時還請白少爺獻曲一首,附庸風雅。”

“小侄惶恐,不知那貴客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小侄琴藝拙劣,隻恐辱了貴客聖聽,輕慢了客人,辜負方丈一片待客熱情。”

白玉書和慧澤大師相視一笑。

白玉書道:“方丈委以重任,你隻管這半月的時間抓緊選曲練習便是。”

慧澤大師也道:“白少爺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隻管做好自己就行。”

白振軒聽父親和慧澤大師如此說,便行禮告退,抱了琴離去。

白玉書看著兒子的背影,轉首問慧澤:“方丈覺得能行麼?”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白玉書心裏便吃了一顆定心丸。

白家是藏書之家,自然要儲備極為豐厚的家資方能收藏天下好書孤本,這數百年來,白家的家景是每況愈下,與先祖白嶸瑉時代早就不能同日而語。其間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失了吃皇糧的根基。

白嶸瑉官拜兵部右侍郎,深得時任皇帝寵幸,故而白家風光一時,除了親家翁萬卷樓為底外,更是有雄厚的財力支撐收藏了許多天下好書。可是而今的白家早已是拔毛的鳳凰。莫說收納天下好書要束手束腳,就是那座“強金閣”經曆百年風雨業已變作一座危樓,翻修或重建都需要大筆資金,而今的白家是折騰不起。

白玉書想到此,心裏一凜:元宵佳節,在此一搏吧!但願慧澤大師牽線搭橋,為白家引薦當朝宰相,能讓白家時來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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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軒出了內殿,將琴交給鬆塔抱著,主仆二人又重新往東邊廂房尋妹妹白雲暖而去。

白雲暖見哥哥空手而去,抱琴而歸,便詢問來由。

白振軒告知慧澤大師贈琴,並相約元宵獻曲一事,白雲暖不禁頭皮一陣發麻。

白振軒卻困惑道:“不知道元宵節駕臨淩雲寺的是何方神聖,竟要讓本少爺去獻曲。”

白雲暖自然是知道的。前世,自己在元日這天留守白家,而哥哥隨著父親和繼母以及繼母的孩子們去淩雲寺上香,回來之後,一家人都不開心,不久朝廷便來了要父親去從軍的聖旨。全家人都愁雲慘霧的,繼母還狠狠責怪了哥哥,說什麼要不是他在淩雲寺得罪了丞相大人,父親也不會遭此橫禍。哥哥負氣,替父從軍,爾後便落了馬革裹屍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