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的夜,白月近乎圓滿。
心硯推開白雲暖的房門,卻不見小姐的身影。正驚疑小姐去了哪裏,一轉身卻見白雲暖從門外走了進來。
風帽扣在頭上,鬥篷上落滿雪花。
心硯忙上前掩了房門,然後替她解下鬥篷。
“這麼晚去哪裏了?獨自一人嗎?怎麼也不叫心硯陪你?”心硯一邊將鬥篷掛到衣架上,一邊責怪道。
白雲暖知其責怪是出於擔心,便笑道:“不是一個人,還有哥哥。”
“少爺?”心硯的眉蹙了蹙。
白雲暖心裏笑:適才章乃春安排的小廝偷偷背了哥哥出寺院去,她不放心,一路相送,直把哥哥送上了章家的馬車才回來,可不算是哥哥一路陪著呢嗎?
“你和少爺這麼晚出去幹嘛?外麵那麼冷。”
看著心硯一副較真的模樣,白雲暖恐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便拿出小姐脾氣道:“主子的秘密,你一個丫鬟打聽什麼?”
心硯愣住,隨即欠了欠身子,“奴婢隻是擔心小姐和……少爺。”
白雲暖揮揮手,“我不好端端回來了嗎?你不用擔心,隻是我冷死了。”
心硯趕忙去攏了火盆裏的火,又拿了小杌子放在火盆旁邊。白雲暖走到杌子上坐了,將手放在火盆上煨著。
雪停了好幾日了,今夜突然又下了起來。瑞雪兆豐年,但願是個好兆頭。
白雲暖的目光失神地盯著火盆,橘紅的炭火發出輕微燃燒的響聲。
白雲暖心頭縈繞著對前路未可知的迷茫感。她經曆了前世的悲苦,卻無法預測今世的結局。
眼前將會迎來什麼樣的結局?
哥哥是不用和丞相碰麵了,那白家的前途呢?
自己剛剛重生就和父母來了淩雲寺,還未細細去探查這一世的白家是什麼光景,父親既然和前世一樣,拜托慧澤大師引見洛甫丞相,估計家景也不是先前自己認為的那般康裕。
正思忖著,一抬頭忽見心硯還默默地立在一側,便笑道:“你怎麼還不去睡覺?”
心硯咧嘴一笑,“等小姐睡下,奴婢再去睡。”
“那我這就睡。”白雲暖笑著起身,讓心硯給她寬衣解帶,然後上床躺下。
心硯在被褥裏放了熱熱的水袋,十分舒服。
白雲暖將對明日的擔心稍稍放下了些。
心硯給小姐蓋好被子,便道:“等小姐睡踏實了,心硯再來吹燈。”說著轉身退出去。
看著心硯的背影,白雲暖驀地想起她那句“奴婢隻是擔心小姐和……少爺”來,心裏驀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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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了個大早,父親早早就去了前殿找惠澤大師,把兄妹倆交代給了母親。
母親起來時,見白雲暖早已穿戴整齊,攜了心硯來向她請安。
真娘打量著白雲暖,一件天藍緞繡金紫貂鼠披風,紅緞繡金天馬皮蟒裙,玉佩玎,珠瓔珞索,英姿颯颯,神光似玉,便笑道:“過了年,總覺得小姐一下長大了。”
母親欣喜:“老爺從前一直抱怨我太寵溺阿暖,我總說她鬧騰是因為她還沒長大,可不是嗎?長大一歲,整個人都變文靜了,這樣好,省得我操心。”
白雲暖看著母親,母親的眼裏滿滿都是對她的疼愛,她便想哭。
重生了,母親還在自己身邊,寵愛自己,寬宥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她再也不要失去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