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曬書(1 / 2)

踏春歸來之後,白雲暖就常讓心硯去梅香塢那邊跟隨白振軒下棋。

大約過了半月,白雲暖便讓心硯陪自己殺幾盤棋,好檢驗檢驗她的棋藝有否精進,哥哥那個老師當得是否盡心。

祥雲紋紫檀木榻上鋪著鵝黃迎春花圖案的絨毯。

這是踏春歸來之後白玉書特地讓人為白雲暖織成的,隻因那日在草地上白雲暖同他說相比瓜葉菊,她更喜歡迎春花。

白雲暖和心硯一左一右坐著,綠蘿、紅玉站在地上觀棋不語。

榻上一張黑雕鈿鏍茶幾,紫檀木棋盤,白玉黑玉做成的棋子還堆放在棋盒中。

白雲暖選了黑子,將白棋子的棋盒推到心硯跟前。

心硯忙將那棋盒推回來,又搶了黑棋子的棋盒,道:“小姐,隻有尊者或者棋藝高超的人才能執白子,反之執黑子,心硯無論是身份還是棋藝都不配執這白子的。”

白雲暖一聽,嘖嘖兩聲,衝綠蘿紅玉道:“你們聽聽,你們心硯姐姐才跟著少爺學了半月棋,這人品就爆棚了。”

綠蘿紅玉噗嗤一笑,綠蘿道:“改日,小姐也送我們兩個去梅香塢學棋去。”

白雲暖冷哧一聲:“就你們兩個,也配?”

兩個小丫頭沒心沒肺地笑著,紅玉掩嘴道:“自然是不配的。”

“有自知之明總還是可救的。”遂和心硯下棋。

白雲暖的棋藝已是爐火純青,心硯自然不敵,白雲暖便一邊對決,一邊講解,心硯不住點頭,綠蘿和紅玉也在一旁用心聽著。

一盤棋下了半日,總算到了收官的當口。

白玉製成的棋子在白雲暖潔白修長的指間靈活翻挪著,透著漫不經心地隨意。

心硯一臉嚴肅,緊盯著棋盤,急得滿頭汗。

白雲暖遂允她悔了兩步棋,她才總算不至輸得太難看。

一局罷,遣綠蘿和紅玉去廚房取點心來吃,白雲暖問心硯道:“哥哥的棋藝或許和我不相上下,但是教棋還是本小姐技高一籌吧?”

心硯抿了抿唇,道:“你二人各有千秋,教棋的風格不同罷了。小姐深入淺出,心硯學得快些,不過也不能怪少爺講解得晦澀,是心硯自己笨,同樣一節課,雨墨就比心硯學得既快且好。”

白雲暖冷笑道:“她原就是個極端伶俐的,隻怕她到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雖是親妹妹,但是我還是提點你對雨墨不可全拋一片心,免得有朝一日後悔莫及。”

小姐對雨墨有偏見,心硯也不好替雨墨辯解,垂了頭不語。

綠蘿紅玉取了點心來,大家坐著一起吃了。

心硯道:“老爺他們在芝闌館內趁著春陽晴好正在曬書,少爺他們都去幫忙,小姐不一起去麼?往常,小姐上不得強金閣,便趁著春日曬書的時候飽覽一番的。今年不去麼?”

“去,為什麼不去?”白雲暖笑道。

隨即讓綠蘿去屏風衣架上取了披風,隻攜了心硯,便往芝闌館去。

站在寶芳園通往芝闌館的二樓回廊上,遠遠的,便望見芝闌館的園子裏擺滿書案,仆從們進進出出,忙著曬書。

強金閣外人上不得,隻白玉書和白振軒父子將書一摞摞搬到樓梯口,仆從們接了,在園子裏一本本翻開曬起來。

明媚的春陽曬得滿園子書香四溢。

人叢中,白雲暖看見了奔忙的母親和真娘,也看見了溫詩任和溫鹿鳴父子。

心硯道:“小姐不知道嗎?等過些日子曬好這些書,溫公子就要離開白府回老家去了。”

白雲暖疾行的步履頓了頓。

心硯又道:“原是那回踏春回來,便稟明老爺就要回老家去的,老爺苦苦挽留,溫公子也沒有改變心意。最後,老爺隻好說春日曬書季,府內事務繁多,請他多留幾日,幫忙曬書,等曬好了這些書,那時再辭行也不遲。溫公子這才答應多留幾日。心硯去梅香塢跟隨少爺學棋的時候,聽少爺提起他正苦苦挽留溫公子呢,希望他能回心轉意,繼續留在白家,攻讀課業,不要回老家務農。”

“回老家務農?”白雲暖蹙了蹙眉頭。

“可不?溫公子說老家尚有幾畝薄田,自己有手有腳,不應做隻寄生蟲,他說他可以邊務農邊讀書。”

白雲暖心裏生出別樣的情緒來。“寄生蟲”,那可是自己對溫鹿鳴的羞辱之詞,沒想到他這一世倒是個骨氣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