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朝堂依舊陷於口角亂戰之中,吵了一個上午,但博婉玳的態度卻很堅決,在沒有查出真相前,不會僅僅憑借猜測,給君侍定下罪名,以免奇君的悲劇再次發生。
這個借口雖然牽強,眾臣卻也隻能無奈的接受。
此時,禦史又站了出來:“請陛下將皇貴君禁足,陛下連失了兩位皇嗣,臣等也悲痛之極,如今良貴君已有身孕,宮中不能再發生任何不測。”
蕭言玲執著笏板的手發抖,禦史這話,擺明就是說蕭煦生害死前兩個皇嗣,可她此時不能發作,免得朝堂上再生事端,對兒子更加不利。
博婉玳沒有同意,極其強硬駁回了禦史的諫言,並憤怒的退了朝。
朝臣們算看明白了,陛下這是不充許任何人提皇貴君的不是,蕭言玲欣慰的向博婉玳離去的方向望去,稍稍放下心來。
寒家一派的官員個個敢怒不敢言,寒雲更是氣的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禦花園內,草木壓霜,唯有傲梅在白雪枝頭閃著點點嫣紅,寒暮雪手持小剪,悠閑的觀雪賞梅剪枝。
可巧,看見蕭煦生抱著手爐,與一行宮侍從小道上經過,走到遣香池邊時,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向結成晶瑩的冰麵,蹙著眉頭發呆。
寒暮雪眯眼,雍容華貴的緩緩向他走去,戲謔的冷嘲:“皇貴君想來是個極有城府之人,以前臣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這麼冷的天,還能在這池邊,又想著要算計誰呢?可惜,今日這冰麵結的厚實,想再推個人下去,怕是破不了這冰層,不過,倒還是會被跌出個包來的……”
“我沒有將金公子推下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蕭煦生氣憤得反駁:“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推金公子落水?”
寒暮雪見他還在理直氣狀的否認,沉下臉,厲聲質問:“你說你沒做過?我的孩子折損時,我還想你不會是心狠手辣、人麵獸心之人,懷疑自己會不會冤枉了你,可是現在,你還敢說你沒做過?金家公子落水時,眾人聞聲趕出,我親眼所見,你就站在他的身後,你還敢說你是冤枉的?看你平日就如一個不黯世事之人,不想卻這般狠毒,連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你推金公子下水,無非是想將鳳後引到宮院中,那日陛下的壽誕是鳳後下旨備辦,他自然是最不願看到席間發生任何意外,所以你事先在院中的地麵上倒了些水,讓雪結成冰,一片濕滑,然後設計讓鳳後焦急的趕了過去,那時天已漸黑,鳳後又有近六個月的身子,如何看得清地麵、躲得過去。你好陰險……”
“我沒有,我什麼也沒有做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掉入池中,可是我沒有推他……”蕭煦生大聲辨解:“陛下都已經相信我,她知道,我不會害她的孩子。”
“你這賤人還在狡辨,那池水離岸邊足有兩尺多高,他自己跳入池中不成?還有我服用的血燕,明明內務府已經查驗,為什麼你要清點?為什麼經你一清點,就被下了藥,你還說你什麼都沒有做過?”寒暮雪歇斯底裏的怒憤高喊,漸漸越來越悲傷:“陛下?是,在陛下麵前我不如你更能討她歡心,你是她的表親,你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無時不護著你,哪怕你殺了她的孩子……可是我呢?我在她的眼裏卻什麼都不是,我從來都隻能小心翼翼的服侍她,好容易有了孩子,我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卻被你這個陰險之人害死,你這個不得好死的禽獸,還我孩兒的命來……蕭煦生,你還我孩兒的命來……”
寒暮雪越說越是悲愴,最後舉起手上的小剪,瘋了似的要向他衝過去,他的宮侍們連忙將他緊緊拉住,蕭煦生的宮侍也急忙上前護住主子。
寒暮雪邊哭喊邊掙紮,卻怎麼也掙不開宮侍們的束縛。
“我沒有害你的孩子,我那時隻是點了物件的數量便命宮侍領去,之後你也一直有用那些血燕,也都好好的,就那一片血燕被下了藥,你憑什麼說是我……”
“就是因為隻有一片燕窩被下藥,我是沒有證據,否則,還能容你這般逍遙?蕭煦生,你夠陰險,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遲早會有報應……”寒暮雪不知冷還是被氣的,全身都在發抖。
“都給朕住口。”博婉玳焦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蕭煦生抬頭,見真是她匆忙的往這邊趕,一時激動向她跑去,竟然忘了尊稱:“婉玳,賢貴君不相信我,他怎麼也不相信我不會害你的孩子。”
“朕知道委屈你了,現在沒事了。”博婉玳因他這突忽其來的動作而一愣,隨後伸手輕輕將他拉離自己一些:“暮雪失了孩子,心裏難受,你要體諒他些,你先回宮去,朕明日過去看你。”
“好。”蕭煦生口中回答著,腳下卻沒有動。
“你先回去。”博婉玳輕聲卻威儀的重複一遍,許慶立即吩咐備輦。
蕭煦生這才依依不舍的移動腳步,博婉玳目送他到轎輦邊,看著他上輦。
輕唉了口氣,又走到寒暮雪身邊,凝視他的淚眼:“朕送你回宮。”說完自行向皇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