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
在顏墨梵因博明錚落水,心疾發作而昏迷不醒的第十日,太醫院招募太醫為鳳後醫病的聖旨便傳到翰州,三日內便在翰州十三城及黑山一代傳得沸沸揚揚。
“鳳後頭部經脈麻痹?怎麼會?梵兒怎麼又……白正夫,這是什麼病呀?難到是上次中的毒還沒完全被解?”顏家正夫是在古拉白族長家的吊腳樓裏坐客時,從族長正夫口中,聽到的這件事,禁不住雙眼通紅,傷心的直抹著淚。想他與顏靜茹的身子一向硬朗的很,即便在黑山這麼個炎熱又貧瘠的地方,一樣沒病沒災的。兒子卻自幼體弱,又因中了次毒,十幾年來藥膳、補品不斷,卻依舊無法將身子養好,如今再次昏迷不醒,作父親的怎能不心疼……
顏家正夫在京裏時常因說話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全身上下又透著一股市井習氣,且達官貴夫們瞧不起他這一寒門出生的誥命,因此他在貴夫圈內不受歡迎。但他在黑山卻是另一光景,可以說,在大耀被貶到黑山的這些罪民中,他是唯一一個能坐在古拉白族長家的吊腳樓內與族長正夫閑聊的男子。說出原因自是一大籮筐,如為人耿直不嬌作,心直口快不拐彎抹角,大度,勤勞等等的淳樸品格,總之在京裏時,被人看作的缺點,在黑山,全成了優點。而另一條更主要的原因則是:他的兒子是大耀的鳳後。
“這個……想來應是這裏傷著了。”族長正夫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處:“族長聽莊將軍說,鳳後是因五皇女落水,急火攻心,引發心疾,以至頭部血氣不足,才導致頭部經脈麻痹,昏睡不醒。族長還說……”族長正夫口快,卻突然象想到什麼似的,不敢再說。
“五皇女落水?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五皇女可有事?族長還說什麼?”顏正夫聽他話說一半,猜都猜的定也是與兒子的病有關,強忍住不哭出聲,老眼朦朧得望著族長正夫哽咽道:“白正夫,您可別瞞我,他們,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也,也沒什麼,這……”族長正夫暗惱自己口快,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子,他是個山裏人,本身就是直來直去,既不會安慰人也不會說慌,看顏家正夫老淚縱橫,他也不知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說怎麼編?思來想去,隻得全招了:“五皇女倒是沒事,咳幾口水出來,哭上兩聲就好了。可鳳後卻病的不輕,族長說象鳳後這樣,還能活三五個月,就算奇跡了,醒,醒過來,怕是難……顏正夫?顏正夫……”白正夫的話還沒說完,顏家正夫已經急火攻心,暈了過去,白正夫嚇的喊仆侍去請巫醫,順手真得狠狠抽了自己兩耳光子……
古拉白的巫醫治病的方式著實奇怪,不把脈不開方,隻用些個草皮樹根點著火,拿手上邊跳邊唱的在病人全身周圍薰,而後將沒燒著的草皮樹根熬成湯汁,給病人喝下完事,是死是活就看天意。
沒過多久,顏家正夫醒了過來,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要趕進翰城,上將軍府求莊將軍讓他回京一趟,照顧鳳後,族長正夫哪裏肯依,這要路上出個什麼事,全族人還要不要命了……
“顏正夫你別急,剛那巫醫說,她家夫郎阿媽家的山坳裏有個獵戶,那獵戶以前就救活過一個活死人,呸呸……”族長正夫又覺自己說錯話,連忙賠笑道:“我不是說鳳後是活死人……哎,這……”
“白正夫,那人他能治頭疾嗎?”顏家正夫此時哪顧得了這些個,隻想知道那個人能不能救得了顏墨梵。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總要試試不是?我聽巫醫說,當時有個人,頭部被大石塊砸了,躺了幾年,就剩口氣還沒斷,全身動不了,背上長滿褥瘡,眼看活不成了,正準備辦喪事,不想有一個獵戶下山賣山貨時路過,見著說那人便說還沒死透,一個月後,人還真活過來了。”族長正夫一直覺的那獵戶很神奇,語氣中充滿敬畏:“是真的,巫醫說那活死人原就是她家夫郎阿媽家的長工,家住山腳,隻是那人少,可能知道的人不多,而且這種事,我們族裏人是不敢傳的,怕神靈們知道再來勾那個人的魂。不如過一兩日,你與我一道去巫醫夫郎阿媽那山坳裏打聽打聽,有沒這事,如何?”族長正夫誠懇道,如今,古拉白族隻有依附大耀才能生存,要是能治好大耀鳳後的病,讓大耀皇帝能念著他們的好,便更不怕白裏或卓目……
顏家正夫回家問過顏靜茹,顏靜茹立即同意,並讓兩個庶女同他一道去,路上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