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殘肢,回蕩在房間裏的哀鳴與咆哮。激烈的戰鬥大抵就是這些東西。哦,還有滿地的屍體——腐爛的與新鮮的,完整的與殘缺的。
當五個人讓進屋子之後,便散開了隊形。維克多跑到了另一側的出口,剩下四個則分開站定。第一隻腐狼衝進屋子的時候愣了一下,顯然是在長久的狹窄空間內的經曆讓它對寬敞的環境有些不適。這牲畜依著慣性跑了兩步,然後放慢了步子,左右看看,像是在考慮先攻擊哪一邊。這種問題注定沒有答案,因為維克多的箭已經射了過來。
正中肩窩。
緊隨其後的腐狼也有發愣的,但維克多射箭的速度明顯比不了這些怪物行進的速度。這時候就輪到其他四個人上場了。安瑞克與索蘭特各自大呼著自己信仰的神名,用力揮舞著各自的武器,一時間血色衝頂,血腥味瞬間就蓋過了剛剛想要抬頭的屍臭味。莫爾斯則在跑動,並在跑動中尋找機會,爭取一擊斃命。
安娜的雙彎刀顯然是神賜的——至少在維克多的眼裏這很顯然。普通的刀子不可能隨手一揮就能輕鬆破開腐狼的皮毛,即使這些皮毛並沒有他們的腦袋那樣硬實。安娜如同鬼魅般在越來越多的腐狼中穿梭著,兩柄彎刀隨手一拉就是一道寬敞的血口。那些腐狼一時半會兒倒也死不了,紅著眼追在安娜身後,卻怎麼也追不上。要麼被維克多補上一箭,要麼流幹了鮮血而死。
“合作殺敵……”
維克多聽著這樣的聲音不時響起,露出了微笑。這種找到了同伴的感覺令人十分愉悅,雖然此時的情形有些凶險。他望了安娜一眼,安娜也在看著他。維克多笑容更盛,輕輕點了點頭,便又專注於半個屋子的怪物去了。
安娜很不爽,因為神恩被人搶了。但她忍了下來,因為那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如此肆無忌憚……”她又撲入了腐狼群中,“難道還有什麼依仗嗎?”
就這麼殺了約有二十分鍾,維克多已經射出去二十多箭,箭箭奪命。其餘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怪物,隻覺得手臂發酸,身上溫熱而膩滑,早已成了血人。但武器上倒是沒有染上多少鮮血,畢竟都是優質的貨色,不是神賜之物就是威尼斯的高端商品。
“結束了?”莫爾斯喘著粗氣,“我們安全了?”
他覺得自己要不行了。雖然連續作戰二十分鍾對一位巫師而言並不算什麼特別稀奇的事情,但此處一來供氧不足,二來氣味惡劣,三來每一秒鍾得全身心地應對,每一次攻擊都得用盡全力才能傷到對方。這種難度,堪堪比得上莫爾斯的畢業考試了。之前就靠著一股氣強撐著,怪物死光,這股氣就散了,立刻感覺到戰鬥的痛苦來。
不單單是他,索蘭特也有些氣力不支。雖然身上穿得是當年有名的神賜鎧甲,手上握著的是至今都有些名氣的斬殺者巴巴羅薩,但索蘭特本身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就算從小被自己的父親操練著,每日吃肉管夠地喂養著,成長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回頭答道:“但願如此,但過去的幾年裏我從來沒有見過能在這麼點時間裏就殺完的怪物。”
“所以它們來了。”安娜氣不長出,麵不改色,“腐狼隻是第一批。”
即使是第一批的腐狼,也已經死滿了整個屋子。這間屋子原本就不是很大,尋常時候能藏上七八十人也就到頭了。此時堆砌著人類的腐屍,還臥倒了一大群的腐狼,連找個能站住腳的平地都有些困難。五個人就站在屍堆之中,毫發無損,卻心頭沉重。如此早早地就進入決戰,怪物來的還如此緊密……真的能活下來嗎?
“赫爾莫斯在上!”當第一隻怪物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安娜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臥倒!”
說著,她與安瑞克齊齊倒臥在地上,隱在兩具疊起來的腐狼屍體後邊。莫爾斯一愣,待看清跑進來的那小小的身影,也是駭然,急忙趴下。他身旁沒有成疊的屍體,隻能盡力往一頭死去的腐狼身下擠。維克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很謹慎——無論如何,趴下來總是沒錯的。
隻有索蘭特還站著,並非無所畏懼,實在是一時間倒不下來。
“針刺射手!”他大喊一聲,背對著門口一屁股坐下,反手扛起一具新鮮的狼屍頂在肩頭,緊閉著雙眼,咬緊了牙關。
進來的就是針刺射手,官方名字叫做魔化豪豬。這小東西並沒有因為深淵力量的侵蝕而長了多大的個字,比普通的野狼略小,但背上的刺毛堅硬了不少,還能收縮肌肉使之射出。射程大概有五六十步,往往來到城下就掉轉過頭,對著城頭一陣猛射。每一隻都能射傷三四十箭,直到把自己射成一隻光禿禿的老鼠為止,然後再像幾乎所有魔化野獸一樣,瘋狂地那身子去撞門——這時候它活著也沒有多大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