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星期,奧蘭多堡都呈現一種無所事事的模樣。並非真的什麼事都不幹,隻是百無聊賴。阿爾和迪奧每天都會訓練那些沒有執勤任務的傭兵,而蘭斯則在艾諾鎮裏為蘇菲酒館的重新開張忙碌奔波。克拉蘇托蘭斯買了些空白的書冊,普通的材質,並非上等的羊皮。他就悶在城堡裏,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但是沒有戰爭。雖然大家都不喜歡生命受到威脅,但對於奧蘭多堡來說,沒有戰爭,就沒有收入。
維克多與艾麗莎倒是不急。他們每天下午都會湊在一起,在城堡的靶場那裏。或者聊天,或者練習射箭和躲避。一個射箭,一個躲避。維克多在拉斷了兩張弓之後才漸漸熟悉起那些普通的長弓和短弓的力度,在射偏了五支箭後才摸索出了些軟弓的射擊技巧。然後他就開始用鈍頭的箭射擊三四十步外的艾麗莎。艾麗莎則手握著勃蘭登戟左閃右避,有時候還會翻滾一下。開始的時候,維克多的命中率隻有一半左右。後來隨著他對手中弓箭越來越熟悉,他的命中率……依然是五成。
艾麗莎也是在進步的。
索蘭特大約是最閑的人了。他有時會去看看士兵們的訓練,有時會去看看維克多與艾麗莎,有時會湊到克拉蘇的身旁,看看這位年輕的大圖書館紅袍學者都在幹些什麼……但他始終被一種巨大的空虛感所包圍。
齊柏林家族的複興,斬殺者巴巴羅薩的榮耀,可不是在這種平靜的生活中能夠實現的。
“或許,我應該給奧斯塔夫伯爵寫封信?”索蘭特有時會猶豫,“隻要有錢,我就可以從十二國裏拉出些不怕死的士兵來……”
但對於家族的榮譽感阻止了他。他的父親拒絕向背叛了自己親生弟弟的國王效忠,索蘭特又怎麼能繼續向曾經拋棄了自己的奧斯塔夫伯爵輸誠?
於是隻能等待,等待獸潮的到來。
但獸潮始終也沒有再次到來。
“鎮上的氣氛已經有些不對了。”這一天,蘭斯早早回到了奧蘭多堡,“人明顯少了,留下來的傭兵和冒險者也開始省錢了。我去別的酒館觀察市場前景,發現有人已經自帶那種一個銅子兩份的麵糊到酒館裏就著熱水當飯吃了。”
“那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該自己去貧民窟裏搶間屋子來住了。”索蘭特說,“就像他們的前輩做過的那樣。”
蘭斯跟著笑了笑,正色說:“我們的財政情況也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索蘭特皺了皺眉頭,“哦……那,大概還能支撐多久?”
此時幾個核心人員都在場,大家一起看向蘭斯。
“如果留出春天開墾的經費的話……”蘭斯吸了口氣,“最多還能支撐兩個月。而且是沒有另外招募人手的前提下。”
一片默然。
“現在這些人肯定不夠。”維克多首先打破了沉默,“那些走投無路的傭兵和冒險者都可以招過來。我們有地下通道,如果人手夠,死守起來並不比艾諾鎮更危險。我們需要更多的人,不然不可能像計劃中那樣,進無盡森林打出局麵。”
他掃視過屋內人的臉,咬咬牙,說:“明天我去森林深處探探路。我一個人的話,至少逃出來是沒有問題的。”
這就是打算為城堡分攤些壓力了。
“這不行!”索蘭特站起身來,斷然反對,“無盡森林深處?你知不知道那裏有多危險?即使是諸神的選民到了裏麵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那些怪物跟人不一樣,真的追上你的話,那絕對可以連續追上一天一夜都不用慢下來休息的!”
“那城堡的資金怎麼辦?”維克多問,“憑我們現在這點人手,一旦獸潮爆發,難道就能守住嗎?”
“我們可以退回艾諾鎮的城牆後麵!”索蘭特大聲說,然後聲音立刻輕了下來,“我是說,暫時退回去。反正我們的田地都還沒有開墾出來……”
“那樣的話,作為邊境領主,你不會受到什麼懲罰嗎?”維克多真的不懂,所以他轉向了一旁的克拉蘇,“會嗎?”
克拉蘇起身致意,然後慢慢回答道:“原則上是不會受到什麼懲罰的,隻要男爵大人能在事後將被毀壞的城堡重新建立起來就行。如果男爵大人選擇留在城堡裏為長牆防線吸引一部分敵人的話,時候王國將會頒發豐厚的獎金,太陽神廟也會有相應的獎賞。”
維克多皺著眉頭——這樣的話,那邊境領主的爵位豈不是有錢就能搞到?
他突然想起在家鄉的時候,過往商隊的夥計閑聊中總會提起自家老爺是某某爵爺,頓時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