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這一天必將到來。”那個蒼老的聲音這樣回應。他看到那個母親麵色哀愁。也微微歎了口氣,接著問道:“那麼,你想給他起個什麼名字呢?”
提到這個,那個母親似乎更加悲傷了。過了好久才再次開口:“丈夫生前告訴過我……男孩的話,就叫瓦雷德,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是個好名字。”老者點點頭,認可了那位母親的話,然後歎了口氣,勸說她:“韋斯是為了我們的族群而死的。他死的英勇,死得其所。不要太難過了。”
“可是父親……”說到這裏,那位母親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無論如何,他都死了。就算說的再好聽,死了就是死了。我所愛的人死了。我為什麼還要活著……”
看到他的女兒大聲哭了起來。那個老者有些慌亂。連帶著抱著嬰孩的手勢,也變得僵硬起來。心裏麵感同身受,也難過的很。
自己的女婿,卡斯坦因家的伯爵平日裏千好萬好。和自己的女兒正匹配。雙方雖是政治聯姻,同時卻也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相當不錯。結婚了之後,更是好的蜜裏調油。前幾年生了一個女兒,現在又有了一個兒子。隻是沒想到一場戰爭,到最後要了女婿的命。得到情報的日子,還剛好臨近產期。這一下子自己女兒受不了刺激,導致早產。差一點大人和孩子全都沒命了……
那老者越想,心裏越難受,抱著孩子的手臂,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力氣。這讓這位士官長覺得很難受,便用小孩子的方式表達了抗議——也就是哭。
老者聽到哭聲馬上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哄孩子。同時也是這哭聲,讓老者靈機一動。想出了說法來,勸告這位母親:“不是還有孩子麼?!你跟他的孩子啊——瓦雷德,還有伊莎貝拉。就算是為了他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聽了老者的話,那位母親一下子醒悟過來。直愣愣的看向老者的懷抱中。那個老者會意。上前幾步,將孩子遞了過去。
“瓦雷德,瓦雷德,瓦雷德,我的孩子瓦雷德……”那個母親抱著,剛剛被命名為瓦雷德的嬰孩。就好像抱著自己的性命一樣。不像是正常人。不過總算是平靜下來了。那個老者也略略鬆了口氣,稍感心安。雖然不忍心再打擾她。但是按照規矩,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
就在那位母親的懷抱中,士官長覺得疲倦了。意識朦朧,就快要睡過去。而就是在這朦朧之間,他隱約聽到了身邊人們斷斷續續的禱告:“願我們信奉的死亡真理賜福給我們新的族人,願他健康,英俊,容姿端正;願他能佩戴長劍,魔杖,騎乘駿馬;願他富有權柄,願他君臨天下……
也願死亡的賜福給我們的族,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而我們則將按照死亡的法則,以刀劍,魔法來重新塑造這個世界,蕩平一切的混亂與紛爭。建立絕對與永恒的秩序……”
“這該不會是……什麼邪教吧……”士官長在睡著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這樣子的。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他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可以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世界了。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周圍也沒有任何照明設備。房間隻有一扇小的可憐的窗戶,開在外牆三米高的地方,一絲柔弱的月光照射進來,卻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然而在這樣的狀況下,被命名為瓦雷德的嬰兒,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仍舊能夠看得到周圍的環境。無論是柔軟的滾邊黑天鵝絨床褥,暗紅色鑲金絲的床頭櫃,還是牆壁上掛著的,作為裝飾品的血紅色大劍,或者繪製著帶著蝙蝠翅膀,盛滿鮮血的聖杯的鳶型盾。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讓他覺得非常奇怪——這似乎並不是異蟲的能力——而他也沒有複眼,或者昆蟲的視覺。他看到的世界,仍舊是用人類的視角看到的。隻是更加清晰,纖毫畢至。
“或許,我卷入了什麼,比被異蟲改造更糟糕的事情之中了。”他這麼想著,並且吃力的抬起胳膊。將胳膊抬到了眼前。
不出所料,和他感覺的一樣,是一條嬰孩兒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