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著,盼望著,秋天來了,灌木叢、蘆葦葉子早就凋零殆盡,隻剩下寥寥幾片也黃了,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終於,大雨傾盆而下,連天徹底,晝夜不歇。
小泥鰍從深深地泥土中鑽出來,雖然身為妖精,更具水土雙屬性,僅憑靈氣就能存活,脫離了水生活,對小泥鰍來說已不是問題。但到底是水族,小泥鰍還是習慣在水中生活,而且在水中,吸收靈氣更快更舒服。就好像龍困淺灘,虎落平陽,雖然也能活的生龍活虎的,但總沒有龍歸大海,虎嘯山林那樣輕鬆自在。
秋風秋雨愁煞人,老天好像要把整個夏天短少的雨水補齊一樣,這秋雨下起來沒完沒了,整個沼澤溝滿壕平,水漫高崗,灌木叢已遁入水下無影無蹤,蘆葦也僅僅剩下了葦穗,在水麵飄搖。
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小泥鰍順著滾滾的水流不由自主的順流而下,一路跌跌撞撞,不知行進了多遠,早已越過了綿綿秋雨籠罩的範圍,水流漸漸平緩,水質漸漸清澈,陽光直接穿透水麵,照射在水底的鵝卵石上,白的,黑的,青的,碧綠的,赤紅的,一塊塊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芒,晃瞎小泥鰍的鈦金魚眼。兩岸青山相對出,一江秋水向東流。
小泥鰍東遊西看,這裏看看,哪兒嗅嗅,終於到了大江,新鮮的不行,不提防,一隻水鳥淩空而過,一口把小泥鰍吞進嗉囊裏。按理說,小泥鰍已是一隻妖精了,普通的水鳥已經對他無可奈何,可誰叫他不小心呢,畢竟物種相克、弱肉強食是自然界顛撲不破的真理。小泥鰍擠在兩條和他同樣倒黴的魚之間,正思考著是不是咬破水鳥嗉囊逃出去,水鳥已掠過水麵,穩穩地停在一隻竹筏上,擠進了幾隻鸕鶿群裏。鸕鶿的脖子上係著一段麻繩,看來是防止鸕鶿把魚吞進肚子裏。一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漁翁一把把剛飛來的鸕鶿領著脖子提過來,兩手一擼,把吞進鸕鶿喉囊的魚擠了出來,又把它甩進水裏。小泥鰍昏頭昏腦的掉進了魚簍裏,深吸了一口氣,穩穩心神,趕緊鑽到魚簍底部,尖利的牙齒毫不費力地咬破竹簍,從破洞裏鑽了出來,順著竹筏縫隙,三遊兩遊,一下鑽到水裏,緊貼江底的鵝卵石,急急逃竄,再也不敢絲毫大意。
大江大浪都過來了,卻在陰溝裏翻了船,堂堂妖精,卻被一隻連妖獸都不是的凡鳥給吞了,簡直丟死魚了,打死也不能說出去。小泥鰍又驚又臊,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一氣竄出好遠。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小泥鰍終於累了,找了一個水流不太湍急的港灣歇歇腳。
月朗星稀,皎潔的月光照耀著大地,水麵上浮光躍金,波光粼粼,高高的山崗上傳來了野狼聲嘶力竭的吼叫聲,攪擾了小泥鰍的清夢,叫啥叫,叫春嗎,現在已經入秋了,不知道嗎,春困秋乏,他母親的,還讓魚誰不睡覺了,太沒有公德心了,小泥鰍憤憤的想到。反正睡不著,小泥鰍索性浮出水麵,向山崗上望去,隻見遠處高高的山崗上,圓圓的秋月下,一隻蒼狼對月長嘯,月光照耀下,蒼狼皮毛散發著清幽幽的光芒,深秋夜風中,長長的鬃毛隨風飄搖,瀟灑無比,簡直帥呆了酷斃了。一絲絲月華,在蒼狼口中吞吐著,吸食著,吃的比吃肉都帶勁,恐怕連吃奶的勁頭都使出來了,有那麼好吃嗎!
遠遠的蒼狼的氣息傳來,比小泥鰍的氣勢都大,蒼狼妖,小泥鰍不禁想到,難道吸食月華比吸吮精血和靈氣還帶勁。小泥鰍抱著試試的態度,也學著口對著圓圓的月亮,努力吸吮著。吸食月華,真是個技術活,看蒼狼吸取的很容易,小泥鰍怎麼吸也吸不進去,急的上跳下竄,越急越不行,欲速不達。有道是心急喝不著熱粘粥,小泥鰍漸漸地靜下心來,呆呆的對著天上那一輪圓月,無思無想,似睡非睡,似想非想,心無雜念,清靜自然,月華慢慢的浸過來,猶豫了一下,像瞅準了一樣,消失在小泥鰍的口中,水土靈氣也打著旋兒湧進小泥鰍的身體。滋潤著,改造著,
不知不覺,一夜過去了,玉兔西落,金烏東升,蒼狼遠遠地瞅了一眼,不屑一顧般的,遠遠地消失在山間,小泥鰍清醒過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忽然發覺天地不一樣了,天更藍了,水更清了,鳥語更加清脆了,蛙叫更加悅耳了,蟲鳴更加歡暢了,耳聰目明,頭腦清醒。
月華對於妖族來說,簡直太好了。一夜的修煉,小泥鰍打開了一個新的天地。內視丹田,本來半滿的水土靈氣約餘四分之一,淺淺的占據著丹田的底部,卻擰成一團,不再鬆鬆散散,飄搖不定,而且靈氣充滿著活力,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有了靈性,心念一動,如驅使臂,如影隨形,不再皺澀,靈動無比,像加了潤滑油一樣。哦,月華之於妖族,純化凝練妖氣,增添妖氣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