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思從內務府偷了太監服後,打扮一翻,倒也像是一個初入皇宮的小太監。雖然這一身衣著不會被宮中巡邏的侍衛當作是刺客抓獲,但是總找不著機會接近胤禛。徘徊在乾清宮外,進也不是,走也不是,總不能貿然闖進殿內,正是苦思冥想時,蘇培盛親自端著雕花托盤而來,盤中穩穩盛著一盅熱湯。他身後還跟著另一個小太監,見了乾清宮門前鬼鬼祟祟的寄思,不由輕揚喊道,“那誰,哪個宮的?”
蘇培當年還在雍王府就一直侍候著胤禛,見他這一身三品太監服與紅色頂戴,寄思就明白了他如今已是總管太監,低低的垂頭,小心翼翼道,“奴才是侍候皇上的小亦子。”
“怎沒見過你?”蘇培盛見著她麵生,挑眉輕問,剛要細問時,身後忽然走來了永和宮孝容麽麽,“蘇公公,太後請你到永和宮走一趟。”
她被蘇培盛暫時擱在腦後。蘇培盛回頭望著孝容麽麽,雙眉微微輕蹙,“太後傳奴才所謂何事?”
孝容姑姑莞爾一笑,“還不是後宮之事。太後得知皇上回到宮中一個月來,竟一個妃嬪的綠頭牌也沒有翻,所以很是著急,這才請蘇公公到永和宮共商對策。”蘇培盛彎了彎腰,“不敢,奴才這就隨麽麽同去。”旋即回過身將手中的雕花托盤遞給寄思,“最近皇上沒什麼食欲,把這碗虲球雪耳湯給皇上送上,要親自看著他服下。”吩咐完,立即隨孝容麽麽而去。
寄思長長舒一口氣,望著蘇培盛與孝容麽麽漸漸遠去,這才端著雕花托盤小心翼翼地邁進乾清宮內。
腳上的那一雙黑色雲頭靴,似突然增加了千斤重量,每走一步都覺得阻拌萬千。或許說,是她突然不會走路了,明明是自己的腳,邁起步子來卻僵硬得很。難道真的如此容易就要見到胤禛了,她費盡心思地活下來,終於可以見到胤禛了?
吉祥如意紋鍍銀碗中,盛著的湯汁越發蕩漾得厲害,直至她駐足在玉案前才緩緩平息。可她的心卻越來越跳得厲害,咚咚咚的灼得她雙頰發燙。輕輕抬眸瞥一眼玉案前的胤宇禛,著了一身左右開裾團龍暗花紗藍色便袍。他垂著頭,看似專注在案前一本一本的奏折,手中的玉管卻一動不動,微蹙著眉,目色深涼,似乎心裏有許多煩心事。依稀還是兩年前的那般俊俏模樣,多了幾分威嚴與成熟,而且瘦了。身後那扇髹金九龍雲紋屏風無時不刻在提醒著寄思,他現在已經是天子了,與她天差地別的天子。案前一對仙鶴銅雕香爐裏飄出嫋嫋香煙,聞著似乎是安神的香樟氣味。
胤禛是精神疲乏嗎,為何要讓宮人替他點這樣的香料?
她記得康熙“病逝”前的一段日子裏,也經常讓她往香爐裏加些香樟粉末,用一段時間康熙會暫時來些精神以處理政事,可是時間一久就越發無法集中精力。
胤禛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要用香樟粉末來提神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