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辰娘娘你快看,宮外的天空竟然這麼遼闊。”弘輝撩開車簾,仰望著馬車外的一片晴朗天空,金色的陽光微略刺眼,他卻擋也不擋一下,望得好不興奮,“辰娘娘你快看,還有那片湖,比禦花園的池塘還要大唉,還有,還有,魚兒都跳起來了。辰娘娘你快看,那山好高,弘輝還不曾見過如此風景呢。”
十三爺與寄思相視一笑,這弘輝怕是長這麼大都未曾出過宮,所以對這些平常的山山水水如此稀奇。寄思不再說什麼,任憑弘輝發表他的驚歎。許久後,大概是他也看累,抑或是夏日的陽光太過強烈了,他才不舍地垂下車簾,臉上仍舊是陽光般燦爛的笑意,“額娘在宮外住了這麼久,一定看多了更美的風景吧。能見識這麼多,額娘必定也不會煩悶。”這不由讓弘輝對皇後的擔憂又少了一分,“辰娘娘,額娘在安遠廟應是自由的吧。”
寄思微微點頭,弘輝又道,“那額娘真是幸福。”寄思臉上的笑容不由僵住,弘輝當真還隻是個孩子,烏喇那拉氏求的又怎是這種可以遊山玩水的自由,她要的是至高無上的鳳權,要的是獨占後宮,要的是所有妃嬪都對她臣服,要的是皇上的寵愛。何止是烏喇那拉氏,皇宮中猶泰半的妃嬪都是如此,為此掀起的腥風暗雨一場接著一場。包括她自己,雖不曾有害人之心,卻也是渴望著皇上能獨寵她一人。胤禛曾說的要和她像平凡人家一樣,種一畝良田,生一對兒女,安穩幸福的過一輩子的日子,都隻是遙不可及的夢罷了。
去往安遠廟的行程隻需半日,跪坐佛前的烏喇那拉氏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她朝思暮想的弘輝就在午時即將出現在她麵前。這安遠廟上上下下雖是亮堂,卻有些破舊了,開始來的時候住不習慣,久了也就都能適應。曾幾何時的風光無限與錦衣玉食在這裏都被剝奪,除了有宮女佩兒照拂她,廟中的所有姑子都知道她是個帶罪之身,雖不會有所苛刻,但畢竟不能如同從前一般呼風喚雨。
數月的時間,早已讓烏喇那拉氏身上的容光散盡,一席粗麻布衣,一隻銀簪搔頭,一串佛珠,一柄木魚,一坐三兩個時辰,誦佛念經,這日子就如此一天一天的逝去,哪裏能與在宮中的日子相比。長跪佛前不但沒有讓烏喇那拉氏有所懺悔,反而讓她越發想要報複害她下場如此的人。半是閉眸半是睜眼的佛主仿是看不見這人間的公與不公,她不明白是怎麼了,自從嫁入雍親王府,她就從未真正走近過夫婿的心裏,無論他是王爺還是皇上,她都做盡了為人妻妾的本份,謙和大方,待人寬和,思他所思,憂他所憂,替他打理所有的家事。可是他還是不曾真正愛過自己。而那個身分下賤的隻是一個綄紗女的元寄思,竟可以處處得他庇護,根深蒂固的在他心裏紮了這麼多年。
包括,她替胤禛生了一個聰明的皇子,他也不曾真正在意過。若不然,身為大皇子的弘輝,為何遲遲不能受封儲君?
弘輝,弘輝……
烏喇那拉氏知道自己不可能走進皇帝的心,唯有將希望寄托在弘輝身上,將來她重返皇宮,必定會助弘輝奪得太子之位。將來弘輝登基,在這個大清皇宮中能翻手為雲覆手雨的人,也隻有她烏喇那拉氏.沐蕊。縱然元寄思是皇上手心裏捧著的一朵牡丹,也隻不過是一時綻放,勢必會隨歲月變遷風雲巨變而悄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