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慣性非常強大,在沒有外力的幹擾下,它總會沿著自己的軌跡走下去。康熙十九年重修玉牒,皇帝下令,早年夭折的兒子不計入排行,於是改名為胤褆的保清成為大阿哥,其餘人依次往下排,胤禛正式成為四阿哥。
蘇蘭芷另一個感觸是,怪不得宮裏的女人要爭寵,沒孩子要爭,有了孩子更要爭,不爭就等於一輩子出不了頭,像通貴人,她給皇帝生了兩個兒子,可惜兩個兒子都夭折了,她的小兒子胤禶,也是‘胤’字頭的,今年正月才沒的,可皇帝跟蘇蘭芷閑聊時,根本就沒想起他這個兒子,直接把他給忽視了,而像太子胤礽,他就是打個噴嚏,都會被皇帝當做天大的事。與太子相比,作為被對照組的人都是杯具,一不留神還會變成餐具。
宮裏一貫是百花齊放,因為一枝獨秀不是春,皇帝多寵哪個一二無所謂,但若是誰敢讓皇帝專寵,不好意思,太皇太後立馬會出來滅了她,誰讓先帝爺的前車之鑒在那兒放著呢,太皇太後能忍一個孝獻皇後,但絕忍不了第二個。
皇帝對女人的態度也很隨意,看哪個順眼多寵兩天,不喜歡了就丟一邊,成嬪也是這麼個情況,因為宜嬪有孕,她得了一段時間聖寵,沒多久皇帝對她就淡了下來,不過成嬪運氣好,就那兩個月的得寵,讓她得了個孩子,她懷孕了。
蘇蘭芷心知這大約就是七阿哥胤祐了,她記得胤祐生而有疾,似乎腿腳有問題,她不確定的是胤祐的腳疾是自然原因還是人為,她也曾跟著大部隊去探望過成嬪兩次,還都帶著沈嬤嬤,結果什麼也沒發現,後來想想這與自己關係不大,也就淡了心。
不過另一件事蘇蘭芷倒挺感興趣,她記得八阿哥胤禩是二十年二月生的,那也就是說,現在衛氏應該快出現了吧?她真想見見這位“美豔冠一宮,寵幸無比,”而且“體有異香,洗之不去”,即使“唾液亦含芬芳氣”的大美女是不是真有傳說中那麼美麗。
蘇蘭芷這次不急著找人,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能見到衛美人,不用急於一時。不過她不主動打聽,該傳到她耳朵裏的消息還會傳過來,敬事房的一個小管事太監孟公公,告訴陶石一個勁爆新聞:皇上偶遇一辛者庫宮女,當晚就寵幸了她!據孟公公說,那宮女長的極為美豔,宮內少有人及,讓陶石轉告蘇蘭芷早做對策。
蘇蘭芷奇怪:“陛下的消息嚴謹外傳,這孟公公為何把此事告訴咱們?別是有人弄鬼吧?”天上掉餡餅的事蘇蘭芷從不相信,她認為掉鐵餅的幾率更大一些,所以對主動示好的人都有一種本能的懷疑,何況那什麼孟公公以前聽都沒聽過。
陶石說:“回主子話,孟公公是感念主子的救命之恩,才冒險給奴才傳句話,消息應該無誤。”
“救命之恩?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救過這個人?”蘇蘭芷更迷惑了。
陶石憨厚的笑笑:“主子施恩不圖報,自然不記得,可咱們這些受了主子恩惠的人,卻一直謹記於心。主子想是忘了,康熙四年,奴才和小孟兩人因王庶妃的事受了牽連,奴才得寧公公體恤,請醫問藥的,沒受著罪,小孟卻沒這好運氣,病的躺在床上起不來,若不是小主和高姑娘幾個心善,湊了銀子給小孟買了些藥,他可能早就去了。小孟這些年一直記著主子的恩典,隻是沒能力,幫不上主子什麼忙,隻能在心裏替主子念幾聲佛,這回的事也是同樣,小孟也隻能傳個口信,讓主子心中有數,旁的什麼也做不了,他心裏直慚愧呢。”
蘇蘭芷想半天才勉強想起有這回事,不免有些哭笑不得,那小孟倒是好心,可好心不一定就對她有利,她知道的好心辦壞事的情況可多了去了,這小孟也算是皇帝身邊的人,若是被人發現他給自己宮裏人傳信,不給自己安一個“窺視帝蹤”都是人家心善!這樣下去可不行,別沒遇著神一樣的對手,先被豬一樣的隊友拖垮,那蘇蘭芷才哭都沒地哭去。
“陶石,你去跟孟公公說一聲,他有這個心,我承他的情,但他這麼做很危險,如果被人發現,他得不著好,我也會被責罰,你讓他專心當差,我若真有要他幫忙之處,肯定會讓你聯係他,讓他不要做多餘的事。嗯,你說的時候婉轉些,別傷了人的心。”蘇蘭芷叮囑道。
陶石隻是老實,卻不是傻,蘇蘭芷略一提,他就能想到很多,自己都驚出一身冷汗,忙躬身應是,見蘇蘭芷沒有其他吩咐才退下去,擦擦頭上的冷汗,想著要盡快跟小孟說,若是因他們的魯莽而連累主子,他們就是以死謝罪都不夠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