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蘭芷有時候也會想,她所受的教育對自己的洗腦是有多徹底,明明自己連匪夷所思的穿越都遇上了,還是一穿再穿、穿了又穿,可是自己竟然能堅定的堅持無神論,始終堅定不移的認為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神佛,這也算是到一定境界了。
不過蘇蘭芷雖然不信,也覺得別人把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神佛很可笑,但她絕對不會把這些心理活動表現出來,在全民皆有信仰的年代,沒信仰的人是異類,很容易被打成牛鬼蛇神的,蘇蘭芷深諳生存之道,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事實上,她對那些有信仰且真正做到有敬畏的人,心裏頗有幾分尊重,因為有信仰有敬畏,才不會做出格的事,比如說相信因果報應的人,自然不會做有傷陰騖的事,這樣的人即便有手段,也會守著底線,算是比較可愛的人。
但同時,也有另一種人,他們嘴裏說著仁義道德的話,卻做著喪陰敗德的事,一方麵相信世間有神鬼有地獄,另一方麵有認為自己做的事神鬼都看不見,手髒心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人,不知該說他們膽大妄為的好,還是說他們自欺欺人比較好?
如果是敵人的話,蘇蘭芷當然希望遇到的都是有敬畏之心的敵人,跟喪失底線的人敵對,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麼事來,他們是無節操無下限的。
蘇蘭芷從來做不到那麼狠心,哪怕身在後/宮這麼多年,除了最初那位穿越女,是沒有做任何對她和她的孩子不利的事,被她給先下手為強了,其餘或直接或間接因她而死的人,她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一聲自找的,因為想要算計別人,就要有別人算計的自覺,隻有喜塔臘氏不一樣,她沒有做過對蘇蘭芷不利的事,所以,蘇蘭芷總是對她有一份歉意。蘇蘭芷誠心誠意給喜塔臘氏上了一炷香,希望她能安息。
一個人因自己而枉死,不是罪有應得,也不是自己找死,蘇蘭芷為此背負的罪惡感不可與人言表,誰都沒想到喜塔臘氏去世與她有關,因為兩人表麵上一點利害關係都沒有,可是她為了那個不確定性,她不敢賭和胤祉兩情相悅的喜塔臘氏會做什麼,如果喜塔臘氏沒有和皇子阿哥攪合在一起,就像鈕祜祿氏,安分低調的過自己的生活,今年已經成親,和她的夫婿過的和和美美,蘇蘭芷也會在心裏祝福她,可是喜塔臘氏不一樣,她想成為皇子福晉,她想嫁給三阿哥,而胤祉是胤禛的潛在敵人,所以,知道“未來”的喜塔臘氏不能留!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哪怕因此背上十字架,蘇蘭芷也並不後悔,隻是每每想起這個人,會有些罪惡感,不過,從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的那天起,蘇蘭芷就有了準備,這點罪惡感,隻會提醒她這條路有多難走,提醒她已經付出這麼多,一定要堅持走下去。
蘇蘭芷因為在心裏懺悔,臉上的表情顯得特別虔誠,太後上完香看到,不知蘇蘭芷的心思,但是對她的態度極為滿意,拍拍她的手說:“剛聽小沙彌說,後麵有碑林,上麵有好些人的題詞,你陪我一起去看看,那些典故我也不知道,你給我講講,省的我鬧笑話。”
蘇蘭芷笑著應是,扶著太後往後麵走去,由於皇帝要來,寺廟是早清理過的,此時除了陪著皇帝的,再沒有外人,也不用擔心被人衝撞,所以蘇蘭芷大大方方陪著太後就過去了,後麵的碑林有張繼的詩,還有唐伯虎、董其昌的詩作,蘇蘭芷把自己知道的細細講給太後聽,太後對詩詞不感興趣,但對文人軼事還是挺有愛的,聽得津津有味。
其實寺裏還有嶽飛的詩作刻在石碑上,不過嶽飛雖然是民族英雄,但是他當初是抗金的,而金國正是滿族的祖先,所以實在不好講給太後聽,哪怕蘇蘭芷極為敬重嶽武穆,也不會找抽的在太後麵前宣揚這位的事跡,當沒看見繞過去算了,別上趕著找事了。
太後多有眼色的人啊,看到蘇蘭芷故意忽略一塊石碑,就知道是有問題的,她一句也不多問,兩人聊著唐伯虎的風流韻事,蘇蘭芷講著殘缺不全的“唐伯虎點秋香”,才子佳人的故事雖然老套,不過聽著還是很有趣味的,尤其是才子看中個丫頭討回去做小妾,這事兒都算不得有傷風化,最多說句唐伯虎才子風流罷了,而不風流的,那還叫才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