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剪冰綃,輕疊數重,淡著胭脂勻注。新樣靚妝,豔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雨。愁苦。問院落淒涼,幾番春暮。
憑寄離恨重重,者雙燕,何曾會人言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裏、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
元符三年,北宋宋哲宗病逝。其弟趙佶宋徽宗繼位。這個宋徽宗雖然算得上文采斐然,可確實是個實實在在的亡國之君。這首《宴山亭北行見杏花》便是徽宗皇帝在被擄北行途中,忽見杏花盛開如火,不禁萬感交集所寫。
宋徽宗在位時極為信奉道教,信奉到了一個近乎狂熱的地步。崇寧元年,宋徽宗收羅天下道家典籍,交予書藝局校訂,將道家寶典《天宮寶藏》總卷數增至五千三百八十七卷。政和年間,出於對道教的崇拜,徽宗再次搜訪天下道家藏書,將其整編為《萬壽道藏》,共五千四百八十一卷。
當年修訂《萬壽道藏》的官員中,有一個叫黃裳的官員。這次修書,他主要負責經文的鏤板印刻。
黃裳本是狀元及第,是個極為聰慧之人。他深知徽宗對道教的熱衷,此次修書委以重任,一方麵欣喜不以,一方麵又自知斷然不能有所閃失。是故,他將所搜訪到的書對照先前修訂的道家典籍一字一句反複極為細心的一一校對,不敢有半點馬虎。
黃裳本來是一點也不信什麼神佛道法的,可誰知這幾年因校對道藏熟讀了天下道家經典,竟然無師自通的悟出了道門武學中的深奧道理。黃裳本就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他看著《道藏》自己邊悟邊試,半推半猜,居然修習出了一身內外兼修的好武藝,成為一大高手。
這樣既辦好皇帝給的差事,又悟出了一身好武功,完全是天降福澤,不禁令黃裳大喜不以。
讀書人當以仕途為重,《萬壽道藏》成書後黃裳雖然練就了一身好武藝,但還是繼續好好當著他的官。沒多久,在他的治下出現了一個喚為明教的教派。這個教派雖然更似江湖上的武學門派,但是它即不信道也不信佛更加不信什麼儒家孔聖,反而隻信自己的波斯教王。黃裳深知其中利害,當朝天子極為信道,他的眼裏哪容得下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教派在自己的江山“肆意妄為”?當即,黃裳便將此事上報給了宋徽宗。徽宗知曉後果然不悅,遂下令讓黃裳前去剿滅明教。
黃裳得令,立馬馬不停蹄的帶著官兵前去剿滅。原本黃裳以為此事能夠就此收場,可誰知那明教根本不是什麼烏合之眾,教內著實有不少武功高手。黃裳帶去的兵馬哪裏是那些習武之人的對手,沒多久就全部都敗下陣來。黃裳心中忿忿,自己出去迎戰。
這乃是黃裳學成之後第一次施展武藝,且說尚不知出手輕重,加之先前看自己帶的官兵全部都吃了敗仗心中甚是火大,結果他一個不注意打死了幾個明教的使者法王。但他心想,此次出來本來就是剿滅明教難免會死人,也沒把這事沒有放心裏去。可誰知死去的人裏麵尚有幾名其它名門大派的弟子,這可就難住了黃裳。
江湖人士本就大多對官府沒什麼好感,圍剿明教死了弟子的門派更是不能作罷。他們邀約了眾多武林好手一齊找上門去問黃裳討個說法。雖然為官多年,可說到底黃裳仍舊是一介書生。他看如此多江湖中人來找自己,心中也有些慌張。
那群人裏帶頭的幾個好漢一見到黃裳便破口大罵,說黃裳蓄意謀人性命,不安江湖規矩辦事雲雲。黃裳也是無可奈何,他本是為官之人,哪懂什麼江湖規矩。於是便道:“我本不是江湖中人,根本不懂什麼江湖規矩。”那些上門尋仇的人問道:“那你一身武藝是誰傳授予你的?你師承何處?”黃裳如實回答,說這一身武藝是自己悟出來的,沒有師傅。這本是實話,但是那尋仇的眾人哪理會黃裳,隻道是黃裳糊口編造搪塞他們罷了。
說了許久,那尋仇的眾人沒了耐性,一個大漢朝黃裳叫道:“既然你不識江湖規矩,那灑家今天便教教你!江湖規矩,你出來與我單挑!”說罷,他一躍跳出人群擺好架勢。黃裳無奈,硬著頭皮迎戰。
雖說黃裳並沒有師門,但是他從《萬壽道藏》中領悟到的是道家武學真意,無師自通,其實天下已鮮有對手。可這些與他對戰的大漢可不知道,下麵眾多好漢更是不知。很快,黃裳三兩下打得那大漢沒有還手之力。下麵的人見了當然不許,隻是覺得這大漢武功不濟,於是乎又有人上前對黃裳動手。可新來的這個人也不敵黃裳,三兩便下敗下陣來,隨後又有一個人上前,循環往複,眾人一一與黃裳交手。
就這樣一連鬥了好幾個時辰,黃裳先後打敗了幾十餘個武林高手,這時所有人都明白單獨一人決計是打不過黃裳的。黃裳本想著這下事情便了結了,可眾人本來就是尋仇,卻被仇人毫不留手一一打敗,不禁惱羞成怒,索性不管什麼江湖規矩所有人齊上欲要擒下黃裳。
這下可好,黃裳縱使身有奇功,但雙拳終究難敵四手,再加之之前交手耗費了太多氣力,斷然是擊不退這麼多人的。他心想自己身為朝廷命官,料他們也不敢對自己家小動手,於是乎選擇暫時逃遁。黃裳一走,眾人怒火無處消去,隻得將火發在了黃裳的家小身上。舊仇未解又添新恨,眾人一不做二不休將黃裳的家小盡數殺掉。
半月之後,黃裳覺得已然避過風頭於是回到家中。到家時,隻見大門緊閉上麵貼著官府的封條,黃裳心中隱隱不安,連忙破開大門。破門而入,他看到家中一片狼藉,原來黃裳不僅被屠了全家,而且時至今日連個幫著收屍的人也沒有。
眼前的一切猶如晴天霹靂,打得黃裳不知所以。一場痛哭後,他也不管仇人是否會殺回來,連夜將家小埋了,心中暗想:“如果還有人敢回來尋我,我定然不能放那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