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在想些什麼呢!奴婢伺候您更衣吧!下了早朝,說不定聖上會過來呢!”
見娘娘又開始對著鏡子發呆,翠枝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回頭看了看一無所知的翠枝,雪姬無奈地笑了笑,隨即站起了身子。心裏壓了太多的秘密,很多時候,連晚上做夢,她都要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清醒。
伴君如伴虎,她從來不敢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就算聖上對她寵愛有佳。
她心底很清楚,她的汙點,已經讓這份執著的寵,大打了折扣,一個普通的男人,能對一個失貞的妻子做到這個份上的,怕都世間僅有,更何況她的夫君,是可以名正言順坐擁三千後宮佳麗的男人。
很多時候,她總在想,如果她還是那個幹淨的大家閨秀,如果她不是被一道聖旨突然請進了皇宮,如果他們之間沒有謊言,今天的她,會不會成為真正的‘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其實,她心底很清楚,今天聖上不會過來,除了晚上例行公事的陪伴賞月,他今天根本不會想見她。因為,每一年的這一天,對他來說,都是最羞辱、最難堪的回憶、是他的奇恥大辱,她又怎會不懂?也許連晚膳施舍的陪同、賞月,也是給他人做戲的成分局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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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的黃昏,清風徐徐,吹不散蒼白的餘熱,天邊的光亮漸漸被嫋嫋的燭火取代,皇宮的喧囂已被寂靜的冷凝所遮掩。
申時(晚上五點)剛過,一頂四周鑲紅、黑紗飄渺的四方軟轎,在四名步履輕盈、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的穩妥拖抬下急速飛進。像是空中漫步的巨型飛鷹,沿著宮廷的大門飄忽直行,停至皇宮一角人煙稀少的‘冷園’。
轎簾輕啟,一個身著紅色薄紗的豔麗女子蓮步輕移、款款而下,隨即被默默走出的無聲宮女攙扶入店,黑色的木門輕輕開啟隨即闔上,宛若一陣狂風過境,不過眨眼功夫,門前的人、轎都煙消雲散,連那曾經閃亮一時的紅色燈籠都自動化作一縷縷不甚清晰的白煙。
冷園,瞬間變得名副其實,岑冷的氣息慢慢席卷有限的空間,在炎炎夏日的夜晚,居然讓人冷得有些哆嗦。
寬敞的臥房幹淨卻簡陋,到處散發著陳年的舊香,隻除了中央那極不搭調、紅紗彌漫、白綢鋪墊、煥然一新的超大圓床。
床榻邊,一個極其豔麗的女子濃妝豔抹,微微頷首,紅唇微調,眉宇間難掩激動的興奮,蔥白的小手不停的翻攪著手指早已皺褶不堪的紅色錦帕,似是緊張,更似期盼。
呆坐了許久,久得女子以為自己即將坐化成石的時候,突然一陣清風掃過,女子尚未自呆愣中回過神來,一道壓抑的暗影彷如平地而起,頃刻籠罩而下。
倏地抬起頭,一道忽明忽暗的極致輪廓映入眼簾,瞥到黑色錦衣上的金色龍紋,女人頓時嚇得雙眸圓瞠、紅唇微顫,卻錯愕地發不出半個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