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樹下靜坐許久,嫣然幡然浮動的心也漸歸平靜,可是直至離開,她還是選擇了將心底的秘密石沉大海,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保證,一日之後,一切自見分曉。
隻是真的沒想到,她一生的轉變,注定要因為這一夜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
回房後,嫣然依然靜默無語,隻是呆坐著凝望手中未完、已汙的白色鴛鴦錦帕黯然神傷,情不自禁感歎她與袁唐風實在太過緣薄、分淺,總在關鍵的分毫之間擦肩而過。
“小姐,未時將至,您該…沐浴更衣了……”
從未像此刻這般希望時間就此停住,金兒卻不得不開口打破這沉寂的和諧。自從接到落紅帖,紀府就陷入了一片死氣沉沉的恐慌,所有人都想要挽留住時間,偏偏任是大羅神仙怕是也無力回天!
“嗯,知道了!金兒、銀兒,不用伺候了,去陪我娘聊聊天吧,免得她胡思亂想,心裏難受。”
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半成品,嫣然示意丫鬟將衣物配飾放到裏側的溫泉池畔,隨即雲淡風輕地遣退了兩人。她的計劃,無論成敗,都隻能她一人承擔,她沒打算告訴任何人,就是不想節外生枝、多添紛擾。
“小姐?”
“我沒事,我想安心泡了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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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退服侍的丫鬟,像是所有即將出閣的新嫁娘一般,嫣然精心的沐浴更衣,準備一切,隻有臉上那波瀾不驚的平淡,沒有摻雜絲毫喜悅之氣。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碧水池中,洗去滿身的塵埃,嫣然宛若初生的朝陽,白玉的肌膚裹著淡淡的暈紅,渾身都透著極致的細膩粉嫩。
抽過一旁譏諷的鮮紅嫁衣,嫣然輕巧地穿套其上,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
不消片刻,銅鏡中,一閉月羞花的絕色佳人映現其上,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嫣嫣一笑,傾國傾城。
取過一白玉淨瓶,嫣然凝望許久,隨即拿起一花式指環,輕輕掰開四周的花瓣,估摸著用量,散了一些細碎的白色粉末蘊含其中,隨即又技巧地將花苞合起,一朵妖嬈的金邊紅色牡丹再次躍然指尖。
“小姐,驛館派人來催了!”
“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匆匆蓋上淨瓶,嫣然快速地塞回一旁的抽屜,隨即注意著手上的動作,站起了身子。像是即將趕赴刑場的犯人般,嫣然雖故作輕鬆,一顆心卻還是重得有些負擔不起,深吸了口氣,嫣然拖著沉重的步子,輕輕拉開了房門。
臥房外,紀老爺、夫人、袁唐風站成一排,數十名丫鬟仆役擁擠門口,碩大的院落瞬間變得擁擠異常。
媚眼輕輕環視一周,嫣然淡定地走到爹娘麵前,微微屈身行李:
“嫣兒拜別爹娘!”
“嫣兒,快起來!”
望著眼前驚為天人的愛女,紀夫人跟老爺對望一眼,都有瞬間的閃神,攙扶起愛女,紀夫人的雙眸還是禁不住浮起了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