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恐懼的味道(1 / 2)

肖恩有些猶豫,他在這些傷兵麵前走來走去,一連走了好幾個來回。最後,他大聲說道,“逃兵,按軍法,當斬!”

一陣冷風刮過,已經奄奄將熄的微弱篝火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全軍都醒著,可是,全軍都沒有一絲聲音。

“休斯,”肖恩不等傑夫說話,馬上又說道,“把這些傷兵記下來,有力氣逃跑,就有力氣打仗!下次戰鬥讓他們最先衝!”

那些自知必死無疑的傷兵們很多都猛地抬起了頭,看著肖恩的目光閃閃。

傑夫也瞪大了眼睛,就像打量一個怪物一般看著肖恩。他簡直不相信肖恩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逃兵,逃兵可以留一命在下次戰鬥最先衝鋒嗎?!這不是變相地放了他們一馬?!

“大人,我不服!”

即使在這樣的昏暗光線下,肖恩仍然可以感覺到傑夫已經臉漲得通紅。傑夫大聲說著,“這些都是傷兵!為什麼不馬上幹掉他們?!”

話音剛落,很多士兵,連同阿爾瓦都看向傑夫,肖恩感覺得到那些低層士兵眼中的寒光。

“看什麼?你們想造反?!”傑夫喝叱道。

由於軍階、一直以來的訓練和習慣,一些士兵壓住了怒火低下頭,但是肖恩已經清楚地看到即使是傑夫自己的老部下,也有相當一部分人仍狠狠地盯著傑夫。

“難道傷兵就要被幹掉嗎?!”肖恩心中微微一動,論逃兵該不該被殺,那是毫無道理可言的,但是,如果說傷兵就要被幹掉,顯然是有些問題的。肖恩故意斷章取義大聲說道。他指了指自己帶血漬的左肩,“我也是傷兵,你也想幹掉我嗎?!”

阿爾瓦衝了上來,一邊扳住傑夫的肩膀一邊說道,“衛隊長,聽從肖恩騎士的命令吧,我們這行軍的路線還指望著您呢。您從軍多年,也知道不服從命令同樣是死罪啊。”他的話裏又是勸告,又是警告。

傑夫從狂怒中清醒過來了,他瞪了阿爾瓦一眼,又看了看周圍充滿敵意目光的士兵,狠狠跺跺腳,甩開阿爾瓦的手走開了。走的時候還嘟噥了句“該死的,路對了又有什麼用?!你們這些家夥都瘋了,帶著傷兵簡直是一心求死!!”他已經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個肖恩吃吃苦頭。

肖恩衝雷克薩點了點頭,後者馬上心領神會,組織士兵們做好繼續出發的準備。

這時,肖恩聽到一個聲音,“大人,能不能請您過來聽聽我們的建議?”他循聲望去,說話的人半躺在地上一張破敗的草席上,這人他有印象,是先前那名被傑夫誣陷偷糧食的傷兵。

肖恩緩步上前,這時他才發現,大約有四五名重傷兵全部都躺在這兒。那名傷兵滿眼含淚說道,“大人,天亮時把我們幾個留下吧,不為別的,隻是我們自己想留下。”

“大人哪,我們已經知道您絕不會放棄我們了。可是,那些輕傷員還可以再戰鬥,像我們這幾個廢人,就算您不放棄我們,我們自己也不願意拖累大家啊!”他用唯一個完好的手掌用力地拍著單薄的胸膛,其他幾名重傷兵也全在點頭。

一時間,肖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隻覺得眼睛有些微酸,心緒有些亂。這傷兵戳中了他的心聲,他早就打定主意絕不拋棄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兵。可是他真沒想到如何處理現在這樣的情況!

見肖恩皺眉不語,那傷兵又說道,“您看,前麵就是一個岔路,我們可以跟追兵說我們是被拋棄的傷兵,給他們指另一個方向!我的好大人哪,算是我們求您,讓我們留下來吧!”

肖恩覺得心中有些堵,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卻發現雷克薩正看著自己。

“大人……”雷克薩點了點頭,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肖恩咬牙道,“我們全軍會撤回蘇諾城,你們在那裏跟我會合……”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傍晚時分,浩浩蕩蕩一隊七十多人的騎兵來到肖恩他們曾經過夜的營地。

“大人,您看我們是不是加快速度追擊下去?”另一名副官小心翼翼地問道。

羅伊斯眯縫兒著眼兒,直盯著已經燃燼的黑色篝火痕跡,摸著下巴不作聲。副官等了好一會兒,見騎士大人沒有下命令,以為他沒有聽到自己說的話,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你覺得那幾個傷兵的話可信嗎?”

副官一愣,他完全沒有料到羅伊斯會突然問這麼一句,急忙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們五個人確實受了重傷,肯定是被拋棄的傷兵。再說,五個人都一口咬定隊伍逃跑的方向……我出征之前按您的命令研究過地形,那條路是條大道,而反方向的路則是一大片馬匹極為難走的濕地,我想,他們說的應該……不會有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