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過程非常緩慢……緩慢到足以使意誌不堅定的巫後為生命鋌而走險,菲歐娜可不是唯一一個這麼做的巫後。”
說道這裏的時候,埃琳娜藍寶石般的眼眸突然露出譏諷之色:
“自己的青春和法力逐漸轉移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身上,明明知道對方會取代自己,還要潛心教導她,這種傻事誰會去做啊。”
巫後帶頭內鬥,完全沒有底線,難怪女巫這個群體的天賦如此得天獨厚,卻始終無法做大。
“殺了後繼者就能終止傳承?”他問道。
“直到下一任的巫後出現。”她明眸閃過一絲恐懼,有些憐憫的說道:“菲歐娜活了三百多年,至少謀害了至少五代後繼者。”
“如果沒有菲歌瑞絲,你就是下一個,而我也不過是個路過的受害者。”亞雷努力與菲歐娜的死亡擺清關係,並試圖在對方的腦海中留下印象。
“問你一個問題。”
埃琳娜輕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下一刻,她的身形出現在正前方,白色的防曬傘剛好遮住半張俏臉,隱含著某種期待:
“如果有一天,會做和菲歐娜一樣的事,你會殺了我嗎?”
“這得看情況。”黑發騎士劍眉緊緊蹙起,嘴唇抿成一直線。
“能仔細說說麼?”
“一切按法律條文說話。”
他幾乎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視線轉向身旁修剪整齊的花卉,冷靜的繼續說道:
“你如果願意按照我的意思行事,那麼我有辦法讓你合法殺了她。或者說……利用一些規則,使你免於刑罰,這並不難。”
“……”
她徐徐的抬起防曬傘,眼眸中透著盈盈笑意,輕啟薄唇,一股茉莉花的香味,隨著話語一同的彌漫在空氣中:
“你變了,如果是以前的你,應該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
“是的,發生了一些事,讓我更加珍惜身邊的朋友。”亞雷不再躲避埃琳娜的視線,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補充了一句:
“你也一樣。”
她眼眸望向碧藍的天空,聲音中帶著一絲空靈,悠悠傳來:
“從初代開始,曆代巫後都會為自己的生命擔憂,但我和她們區別很大。命運的長河中,時間獨為我而停滯,我比她們所有人都強大,所以……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那些事。”
聲音到此處戛然而止,埃琳娜將防曬傘高舉至半空,那張清麗絕倫的俏臉浮出一絲紅暈,綻放出一個嬌豔之極的笑容:
“不過我並不討厭你的答案。”
這一瞬間,四周的花卉黯然失色,眼前這位陌生又熟悉的女孩,終於由冰雪凝結的妖精變成了誘惑人心的女巫之王。
她用白玉般的食指點住傘柄,視線重新投向對方:
“亞雷,我們還是朋友嗎?”
“是的,我們是朋友。”黑發騎士總算鬆了口氣,看來這段感情終於可以就此結束了。
“雖然擁有預知的力量,不表示可以預知所有的事物,但是,有些事情一旦了解了,就沒有辦法再忘記。”
埃琳娜揚臉微笑,聲音如漣漪般回蕩在空間內,在她的身後,清晨的陽光突然變得粘稠,形成奇妙的光彩,在空氣之中星星點點流溢。
“埃琳娜……你……”
亞雷驚豔於少女的殊色,卻並沒有沉迷於其中。
“一切都在改變,可一切都沒有變。”
她突然平攤開雙臂,纖美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仿佛仰倒一樣融入了光華內,亞雷下意識伸手去拉,一柄潔白的小型防曬傘從半空中落下,準確的墜入了他手中。
“我們還會再見麵。”
少女的聲音縈繞在耳畔,許久之後才逐漸消失。
“她這是要去哪裏?”
黑發騎士看了看手中的防曬傘,又望向埃琳娜消失的地方,心中浮出了不少疑問,不過很快就是一陣如釋重負的輕鬆。
算了,由她去吧,總而言之……終於結束了。
色雷斯.東海岸
接下來的時間,他乘車來到安伯美食街,幾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總算聚了一次,不過再開宴之前,安伯確是神秘兮兮的將眾人領到辦公室。
幾個月不見,這個胖子終於收起了暴發戶的心態,開始追求所謂的品味,原本金碧輝煌的辦公室也被改成了書房樣式。
書房的光線很明朗,紫柚木製成的書架占據了整麵牆壁,為了便於取下高處的書籍,旁邊還放著一隻帶滑軌的木梯。書架上擺著成排的燙金封麵書籍,珍貴的羊皮卷,還有散發古老氣息的手稿。
寬大黑亮的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鵝毛筆、墨水、信箋、銀柄的拆紙刀和一張寬大的器械設計圖。
看上去非常上檔次,但實際上安伯表示全是樣子貨,自己根本懶得看,不過是為了方便和別的財團打交道,拉拉逼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