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色陽光順著別墅的二樓窗口斜射進去,亞雷扯開簾幕站在窗沿邊,舉著一枚青瓷茶具,光線順著茶具分開,在他的臉側留下一塊逆光的陰影。
精美的陶瓷茶具沐浴在陽光下,蒙上了一層夢幻清澈的微光,色澤淡雅、青亮、穩定,繪著含苞待放的青色白邊水仙花,線如煙雨般勾勒,墨色古香的韻味躍然於杯麵。
這是海魔交付他的珍寶之一,一件孔雀藍的古代瓷器,據說擁有四百多年的曆史,做功精美、價值不菲。
黑發騎士對海魔不識貨的胡扯嗤之以鼻,這件瓷器豈止是價值不菲,就算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如月光般淨白的胎膽,配上柔美清淨的作畫,這仿佛永遠定格永不褪色的傳世瓷器,隻有古代的史籍曾有過詳細記載。
它也絕不止區區四百年的曆史,因為羅賽維亞和聯邦都模仿不出這種神韻,也隻有悄然隱去的遠東之國賽裏斯,才能出產如此精美的茶具。
多半是大轉移之前賣到了中庭之地,不知為何落到了某隻海魔手中,從此蒙塵。
“落到我手裏,你算是找到最好的歸宿了。”
亞雷自言自語的打開抽屜,取出一隻墊滿棉花的金屬匣子,仔細給瓷杯裹了一層白色絲綢,然後轉身鎖進了保險箱。
“頭兒!”
他剛將傳世青瓷收進保險箱,妮可的聲音就遠遠地飄進了門內,腳步聲由遠及近,跟著一層門板喊道:
“檢討書寫好了。”
“進來吧。”
亞雷話音剛落,女騎士就踢開房門,捧著一摞紙稿舉過頭頂,一溜煙的竄到了他麵前,彎腰低頭:
“誠意滿滿的檢討書,請你過目。”
“是麼?”
黑發騎士懷疑的看了她一眼,攤開十來頁紙稿,翻開粗略的看了一遍,確定是對方的字跡後就丟到了一邊: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過既然餿主意是你出的,莉迪雅的後遺症你也得想辦法治好,否則就準備天天寫檢討吧。”
“包在我身上!”
女騎士表情一變,信心滿滿的連拍胸脯,似乎是早有心理準備。
“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回去收拾行裝,準備登船出海吧。”
“有事!”
妮可眉梢一下子舒展開,眼睛閃著亮光,滿臉欣喜的嚷道:“好消息,歌德和洛洛剛剛進階了,就在黎明之前的那段時間。”
“居然在這個時候……”
黑發騎士挑了挑眉毛,視線一下對到了女騎士眼上,疑惑的問道:
“這兩個家夥有問題,他們為什麼不親自來告訴我?”
“我哪知道。”
妮可很無辜的攤開雙手,眨了眨眼睛,唇角也跟著翹了起來:“大概是害羞吧,畢竟,他們和我們有一點小小的不同。”
“害羞……”
亞雷從她眼中讀到了另外一層意思,稍一琢磨,便領會的點點頭:
“你知道這兩個家夥在哪裏吧,通知他們立刻來見我。”
……
咚——咚——!
歌德和洛洛相視一眼,同時吸氣,敲響了總督大人書房的房門。
“閣下,是我們。”他們隔著房門說道。
“進來。”
得到允許後,歌德和洛洛齊步前進,一左一右推開陳舊的棕色木門,門下的棉布墊層和地毯摩擦發出輕微的響聲。
這聲音傳入兩人耳中,仿佛是催眠的魔音,讓門扉開啟的速度變得緩慢冗長,竟有幾分心驚肉跳的悸動。
光線和陰影隨著空間敞開的印入視野,漸漸放大,讓他們感覺自己推的不是一扇木門,而是決定自己未來和前途的命運之門。
“……”
亞雷注視著一絲不苟推開房門,將這個簡單動作弄得像是什麼莊嚴儀式一樣的水產組,眉梢微擰很快又舒展開——他差不多已經了解了兩人此刻的心裏狀態。
和黑之座出身的妮可他們不同,歌德和洛洛屬於半道加入,與黑發騎士沒什麼人身依附關係,很接近高薪聘請的傭兵角色,就算掛了軍職也無法改變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