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畫一般的世界,隻不過不是什麼名畫,而是頑童的塗鴉。
胖乎乎、肥嘟嘟的太陽躺在柔軟的雲堆裏,沉甸甸的身體伴隨著呼嚕聲變得時圓時扁。附近橫亙著一道皺巴巴的彩虹,一端沒入太陽附近的雲層裏,另一端則紮根在遠處粗糙簡陋的山巒上。
明亮的天空裏布滿了七彩繽紛的紅色雲朵,看上去就是一團團超大號的棉花糖,彼此之間空隙處,則填滿了交叉錯亂的藍圈,仿佛是幼童用蠟筆強行塗抹出的藍天。
天地之間鑲滿了亮晶晶的星形粒子,一動不動,仿佛凝固在無形的琥珀裏。
這些東西非常密集,以至於亞雷行走都頗為困難,必須避開這些礙事的東西,否則就會牽連一大堆“流星雨”批頭蓋臉砸在臉上。
除了這些奇葩的粒子以外,地麵上幹硬的海帶形野草也讓黑發騎士無比鬧心,又幹又脆,一步一個窟窿。說實話,這些玩意如果不是強行塗成深綠色,他根本就認不出是草。
草地上簇擁著一坨坨蠕動的白棉花團,亞雷能看出來那些玩意其實是羊,不是因為長得像,而是因為有一圈木柵欄把它們圍著。
他知道這些看似孩子氣的東西,本質上都是封閉空間裏的防禦措施,比如那些密布在空間裏的星星,其實蘊含著極大能量,一旦爆炸,足以將等閑的起源騎士彈出空間。
白棉花則是具有強大酸性,稍有觸碰就會爆開,腐蝕性甚至超過王水。
野草……就是野草。
大約在這個塗鴉般的世界裏步行了五分鍾,眼前一下豁然開朗,前方一片灰色粗線條組成的山巒附近,架在空中的羊腸小道通向一棟木屋。
這間木屋大約有兩層樓高,孤零零地矗立在山溝的深處。形狀類似於磨了皮的竹筍,門開在‘竹筍’中央,兩側是拱形的窗戶——窗台上放了盆栽的花,清一色的雪白。亞雷看的出來,整個木屋的‘畫風’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應該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走進間木屋外圍的柵欄,門的拱券頂窗下懸著一個繩圈,剛好足夠一個人把腦袋伸進去。
“……”
黑發騎士望著繩圈凝視了足足三十秒,接著果斷低下頭仔細搜索,試圖從門板上找到鑰匙孔存在的痕跡——然而並沒有那種東西。
他不死心的繞著木屋轉了一圈,發現窗戶是虛的,根本推不開。
不得已之下,亞雷隻能以吊死在她家門前的姿勢,將腦袋伸進了繩圈裏,整個身體剛懸空,門板就哐當一聲向後彈開。
……
如果說整個空間是塗鴉,木屋是專業級別的寫真,那麼屋子裏麵的陳設,就跟現實世界的東西沒有區別了。
應該是埃琳娜施法製作的時候非常倉促,隻來得及炮製的核心部分,外麵的防禦設施直接敷衍了事,乃至於布景都懶得考慮。
黑發騎士一踏進埃琳娜的屋子,首先看到的是油光可鑒的鬆木地板上散落一地的袖珍肢體。這些肢體非常迷你,大約隻有正常人體的六分之一,形狀纖細、色澤白皙,應該是某種女性外形的玩偶。
房間右側是起居室的陳設,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幾件家具,全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上去早在放入封閉空間之前,就已經閑置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