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燭火有點暗淡了,蘇小鹿撥了撥燈惢,頃刻間有亮堂了許多。碧影已在外間睡下,耳邊的聒噪停止,那些寂寞如同洪水般傾頭蓋下。她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可以被寂寞淹沒的。
重生是個什麼概念?有了新的生命,有了新的身份,可以生活在另一個家庭裏,過著與前世不一樣的生活,可是為何她的記憶沒有翻新?
人,累的久了就甘願把自己的靈魂交托於黑暗,任何黑暗獨吞自己,甚至會以為自己本身就是與黑暗同生連體的。
蘇小鹿起身披了件外衫,脫了鞋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麵,碰觸到地麵的那一刻,心猛然一緊,是這種感覺,一瞬間的冷卻可以貫穿你的脊骨。
伸手打開窗戶,風穿堂而過,泛著嗖嗖的冷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樹葉開始泛黃了,經不起雨滴的擊打,有的已經紛紛揚揚的飄落。
即使再留戀,魂不該,戀不留。
“外麵風大,請王妃關窗,時辰也不早了,王妃安寢吧!”走廊的盡頭,蘇清擎著一盞油燈走了過來,蘇小鹿緊了緊外衫,雲淡風輕一笑,,長長的頭發一路蜿蜒至臀部,在這寂寞的黑夜,有種獨特的美。
待蘇清走近的時候,蘇小鹿已經從窗內翻了出來,站在他的麵前,抬起頭望著他,蘇清其實長的挺俊俏的,但是常年呆在樓瀾身邊已經完全掩蓋了其身上的光芒。
幽若的燈光照射在那一張蒼白的小臉上,看上去格外的令人疼惜,蘇清心下一軟,聲音也放柔了許多:“王妃,現在已過亥時,屋外涼還是進屋去吧!我去把碧影叫出來,碧影年幼尚小,照顧不周,明日給王妃換個年長一些的。”
她靜靜聆聽著蘇清不算客氣的嘮叨,也許在他的眼裏她這個王妃始終是個不貞的存在,偌大的院子裏全部沉浸在雨夜的清洗中,那聲音仿佛是天地間奏出的最美妙的聲樂,總是會讓人忘記一切的煩惱。
以前被關在鐵籠裏的時候,她總是喜歡在雨夜裏抬頭仰望著漆黑的天空,黑,就好像要一口把她吞下的怪獸,盯的時間久了,心裏除了害怕外較多的便是求死之心。
“你自己來的,還是他,要你來的?”對於他,她居然連說出的勇氣都沒有了,何時,他就這麼駐紮在自己的心底?
是那一日日樹下清冷的背影還是一日日的瞻仰?喜歡,難道就是如毒藥般隱藏在體內,等到某一日的痛徹心扉嗎?
她,寧可不要!
蘇清笑了笑,轉過身與她並肩望著屋簷外稀稀落落的雨滴,夜,真是黑的透徹啊!讓人很不安的黑呢!“王爺,請您相信他!他不是其他男子,若是真心愛一個女人,便會一生一世的對那個女人好的。”
言外之意是若是不愛的女人,即使為了他爭風吃醋或者就那麼心痛的死掉也無所謂嗎?真是諷刺呢!蘇小鹿舉手伸了個懶腰,扭動了一下發酸的脖子,突然笑的豔麗四射,那眼底的炙熱灼光能點燃一夜的黑暗。
“蘇管家,你可會多管閑事。全府的人是不是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覺得我是被遺棄的了?覺得我將變成下堂婦?”
蘇清聽著她妄自菲薄的語言,頓時啞然,她不是一貫的清高自傲的?怎麼居然會如此的想?
在轉身的那一刻,蘇清並沒有看到,一雙妖豔鬼瞳瞬間爆發出仇恨的濃光,鮮豔的紅色濃烈的像是要溢出血來,那是暗夜羅的象征,那是死神來臨前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