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夙容來到琴棋書畫的賽場,此處分隔四間號房,參賽者不過寥寥三十幾人,比賽規矩也與其他不同,隻有前兩名才有得分,分別為兩分和一分。
琴棋書畫不在科舉考試科目內,故而學子們的參賽熱情並不高。
琴棋書畫的最後評比要到申時,期間可以隨時參與。所有書畫作品都會展示出來,供人欣賞。
棋試主要象棋和圍棋,有一位主考官和四位棋士評審,參賽者先與四位棋士下,按照勝負場數評分。雖然最多隻有四場,但耗時頗久。
戚夙容過來觀看時,棋室內僅僅設了三局,最快的一局才到中場。
認真看了片刻,戚夙容對幾位棋士的棋藝有了大概的估計,介於三段到五段之間,屬於中低階水平。
她若參比,勝三場應當不難。
戚夙容又轉到琴室。
琴比是四項中最難的,卻是唯一一項能夠晉級得分的比試。它並不隻限於古琴,還包括箏、笛子、琵琶等十八種樂器。不過,樂器不由參賽者自己挑選,而是由抽簽決定。若抽中自己完全不擅長的樂器,便隻能棄權。每比完一場再抽一種樂器,若能順利完成三場,並且達到一定水平,除了首名的兩分,還能得到附加三分。故而,運氣也成了決定這項比試勝負的一個重要因素。
“少年郎,看你轉了半天了,過來寫幾個字吧?”這時,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入戚夙容的耳中。
她循聲望去,隻見書室中,一名白發老者正坐在堂中笑吟吟地看著她。
戚夙容緩步走過去,朝老者行了行禮。
“少年郎如何稱呼?哪家學院的?”老者問道。
“在下英書閣卓凡。”
“哦?原來是許琛的學生。”老者提筆寫下了她的名字,指了指一旁的桌案,說道,“來,寫幾個字給老夫瞧瞧。”
額,她好像沒說要參賽吧?
戚夙容不好回絕,隻得走到桌案前坐下。書試要求工整美觀,功底紮實,別具一格,可默寫詩詞、歌賦或經文等。
戚夙容抬起頭,不禁意看到不遠處幾支探出牆頭的梅花,提筆思忖片刻,點墨寫下: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宋·王安石《梅花》’
寫完之後她才猛然醒覺,這首詩乃她師傅所作,如今還沒現世呢。
想到此處,她拿起宣紙,打算收進自己的袖子中,誰知才折到一半便被人抽走了。
“賽場中的物品可不能隨意帶走。”老者嗬嗬笑著,看著紙上的詩,眼中微亮,點頭道,“還不錯,有幾分韻味。”
也不知他說的是字還是詩。
戚夙容擅長寫三種字體,一種為顏體,一種為柳體,還有一種則是師傅所教的秦體。
她平時多寫顏體,特殊情況則用柳體。剛才寫詩,她用的便是柳體。
所謂顏筋柳骨,柳體書法筆力蒼勁,硬瘦挺秀,戚夙容又在其中融入自己的特色,多了幾分清俊嶙峋,透著寒梅般的高潔與堅韌。
“嗯,你可以走了。”老者朝戚夙容擺擺手,隨意道,“書法的分可不好拿,你再去隔壁畫室碰碰運氣吧。”
說完,也不再理會戚夙容,兀自走開。
這是說她沒希望得分了嗎?戚夙容糾結望著老者的背影,目光落在正堂上方那塊名牌上——翰林學士古胤。
原來竟是閣老,這位可以說是尉國最長壽的官員,年至花甲仍然健朗,性格詼諧,一生平順,福祿雙全。
上一世戚夙容死時,他老人家才剛辭官……
戚夙容笑了笑,起身朝他行了一禮,朝隔壁畫室走去。
若書法無法得分,她隻能再試試繪畫。
畫以“小景”為題,範圍比較廣,可隨意發揮。
戚夙容想,剛才寫了一個詠梅詩,那就畫梅吧。
繪畫與她的刺繡不可分割,無論是構圖還是線條,皆十分講究。
她之所以被稱為“才女”,並非虛有其名,於琴棋書畫一途,她擁有極高的天分。
寫意講究精煉,曠達,胸藏丘壑,體現的是一種意境和個性。
千樹萬樹繁花開,不如清傲一枝梅。
戚夙容僅僅花了半柱香的時間便完成了這副畫,題名:一枝獨秀。
畫試的考官見一名少年幾筆成畫,以為不過是兒戲之作,待少年離開,他才漫不經心地走過去……
走出畫室,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笛音,戚夙容循聲走去,站在走廊,靜靜聆聽。
一曲完畢,戚夙容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