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書閣。
“先生。”戚夙容一身男裝打扮,向許琛行禮道,“多謝先生舉薦夙寶參加童生考。”
許琛笑道:“他可是我的學生,怎能不舉薦?你不必謝我。”
戚夙容也笑了笑,拂衣而坐。
許琛道:“聽說你不久前險遭意外?可知是何人所為?”
“學生心中約莫有數。”戚夙容平淡道,“此人對我積怨頗深,一次兩次不成,想必不會善罷甘休。”
“需要先生我助你一臂之力嗎?”許琛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語氣隨意道。
“多謝先生,此事學生自有打算,不必勞煩先生。”戚夙容頓了頓,又道,“不過,目前確有一事需要先生幫忙。”
“哦?”許琛放下茶杯,笑道,“是否與夙寶有關?”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先生。”戚夙容淺淺一笑。
“寫舉薦信之時,我便知此信未必能助夙寶順利參考。畢竟我早不在朝廷,空有虛名而無實權,官場中人未必會賣我這個麵子。”許琛撚了撚須,望著戚夙容道,“你能想到此中關節,可見心思通透。”
“那麼,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許琛挑眉道:“夙寶年紀尚幼,何必急於一時?依我之見,他不參考比參考更好。以夙寶的聰慧,考中童生當非難事。但越是如此,越令人擔憂。如今戚家看似已從去年的頹喪中走出來,戚小姐又憑借一幅絕世繡圖,為戚家爭得了顏麵。然此事在短時間內,可一不可二,名氣太盛,容易引人猜忌。”
“先生之慮,學生怎會不知?”戚夙容歎道,“夙寶跟隨先生已有不少時日,先生對他的心性當有所了解。他雖年幼,卻頗有傲氣,這大概是戚家人的共性。為了此次童生試,夙寶日夜勤學不輟,一心想為戚家爭光。期望越高,最後失敗的打擊越大。若他因此失去了傲氣,失去了誌向,那便等於失去了他的未來。我願用一分危險,換他逆流而上、一往直前的勇氣,相信父親對此事亦不會有絲毫猶豫。”
許琛眼中異彩連連。“我願用一分危險,換他逆流而上、一往直前的勇氣”此話竟然出自一名弱質女流之口。眼前的女子確實與眾不同,她擁有不亞於男子的眼光和魄力。
接著又聽她道:“況且,若先生真的覺得夙寶不參考比參考更好,又怎會幫他寫舉薦信?”
“哈哈哈……”許琛大笑,“許琛向來無所顧忌,我的學生想考,我又怎會阻攔?”
戚夙容向他微微頜首,再次表示感謝。
“不過,你所求之事,我幫不了你。”許琛話鋒一轉,拒絕了戚夙容。
戚夙容卻無失望之色,麵上平靜無波。
“哎?你說你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為何要像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一般深沉?”許琛不滿道,“看看你那表情,就不能表現得活躍點嗎?”
“先生所謂的‘活躍’,是讓學生表現出深淵大海般的失望,還是陰雲密布般的沮喪呢?”
許琛指著戚夙容,又大笑起來。
片刻後,他道:“此事,我雖幫不了你,卻有人能幫得了你。”
“何人?”
“翰林學士古胤古大人。”許琛笑道,“自從那次文鬥之後,你便再也不曾出現過。閣老時常叨念,逮著我英書閣的人就問。他找不到你,便逼著季雲他們參加琴棋書畫比鬥,弄得他們現在見到閣老便繞道走,哈哈。”
“真是難為我那幾位學兄了。”戚夙容無奈地笑笑,“學生與閣老不過一麵之緣,他為何對學生另眼相看?”
“閣老此人,行事隨心,品性才華一眼立斷。他喜歡你,便是喜歡你,沒有其他理由,隻因順眼而已。”
戚夙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此事我隻動嘴不動手,能否能到他的幫助,就靠你自己了。”
“多謝先生。”
回到家中,戚夙容細細琢磨閣老此人。他十年前便是翰林學士,十年後的今天仍然是翰林學士,甚至到他辭官時仍是翰林學士。並非他無所作為,相反,他是尉國之所以能夠穩固發展的大功臣之一,是真正的國之棟梁。